黑泽清在2010年代最遗憾的是没有一部作品能跻身戛纳竞赛单元,《岸边之旅》和《散步的侵略者》仅入围了“一种注目”单元。相比起上一个十年,他在2010年代的叙事实验更大胆随性,自由徜徉在混合的类型里不亦乐乎,接连炮制出一部部口碑两极悬殊的作品。相比起获“一种注目”最佳导演的《岸边之旅》,两年后的《散步的侵略者》完全颠覆了大众的期待,成为他近十年里最无厘头的类型实验作品。
这个科幻故事带有极其荒诞的喜剧色彩,讲述三个外星人来到地球,找到各自的人类向导,为全面侵略地球提前做好准备。由此引出周刊记者和一对年轻男女外星人,以及一个外星人丈夫和人类妻子的故事。事先声明,这里的外星人完全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而是与普通人类无异,因为他们侵占了人类的身体。
外星人一直强调是来侵略地球的,而人类对他们的侵略计划根本不以为然。周刊记者以为那两个只是不学无术、口出狂言的的年轻人;妻子认为丈夫的陌生怪异表现只是遭受意外的短暂后遗症。于是,外星人与人类的对话一直处于两个不同的频道,错位的语境炮制出妙语连珠的幽默感,彻底颠覆了末日题材里的晦暗色彩和压抑感,加上夹杂着些许血腥暴力的镜头(开头侵占女孩和中间反击警察的段落),令人想起林奇《双峰镇》和杜蒙《宽宽与非人类》的混合体。不过,据导演所说,他的灵感来自50年代冷战时期的《天外魔花》这部好莱坞早期的经典之作。尽管这个末日故事的背景已远离铁幕时期的美苏对抗,但是依然摆脱不了导演钟情的政治隐喻,因为看不见的思想入侵和政治对抗仍在当下全世界各地上演着。
相比起模仿50年代的氛围,之后抛出外星人偷取人类“概念”的情节才是最大的亮点所在。不论是外星人幼稚的偷取手段(轻轻点额头),还是被偷走概念后人类的模样(在个性上得到某种解脱),都令人感觉荒诞滑稽,又耐人寻味。导演用恶作剧般的手法引出高级的语言学话题:概念是人类优胜于其他生物的高级标记吗?是概念造就了人类的思维模式吗?
外星人要实现侵略的目标,先要通过窃取概念去理解人类的高级文明,却又无意中展示出人类往往被这些所谓的“概念”所束缚,看看被偷取“家人”的妹妹、被偷走“工作”的老板,以及无“我”概念的实验室保安,他们手舞足蹈或欢欣自如的模样可知一二。黑泽清在这些荒诞不经的科幻情节里给观众上了一堂轻松简短的语言学和哲学入门课,令人在笑声中产生更多发散性的联想。
不过,黑泽清没有在这个高深的话题上深挖下去,剧本的核心最后落在了夫妻关系之上。这倒是与《岸边之旅》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延续到之后的《毛骨悚然》。这对濒临分手的夫妻在外星人侵占丈夫身体后,双方都得到机会对彼此(重新)了解。在妻子看来,她发现丈夫似乎有别于以往,她想重新给丈夫机会;在“丈夫”看来,他视妻子为“向导”,先后偷取了人类不少概念,却也在此过程里无意中习得了“爱”。
最后是黑泽清招牌式的反高潮设计,这段情节远没能讨好众多影迷,却意外地打动了我。只因爱的力量既强大又神秘,连外星人也要退避三分。最终妻子身边的外星人丈夫被同化为人类,拥有了人类最复杂的情感。两人在海边观看外星人大举进攻的一幕混合着惊悚可怖和甜蜜浪漫的色彩,从来没在人类面临末日到来时能焕发出如此美妙的氛围。相比之下,记者却在最后紧要关头选择背叛人类,在一段致敬威尔斯科幻小说《世界之战》的飞机轰炸场景里为外星人发送全面侵略的信号。两个角色的身份逆转设计令人深思,究竟什么才是人性中最深不可测的概念。
黑泽清成功在这个科幻类型里破解了末日题材里的陈词滥调,将类型文本里的晦暗和压抑感一扫而空,替换上荒诞的幽默感和爱情的浪漫感。这绝对要数黑泽清拍的最轻松的一部作品,他准确抓住各种类型的关键点,用独门绝技打通这些类型文本的脉络,创作出一部百味杂陈的科幻爱情片。
这一次,外星侵略者不是用武力,也不是从生理上攻击,而是从思维上。
人类有自毁倾向。
他们在电影里,让外星人侵略了地球一千次。
[湮灭]刚看完,“灯塔”折射扭曲生物DNA,外星生命还把自己复制为人类,渗入地球。
这个周末,[环太平洋:雷霆再起]也来。海底虫洞送来的侵略者还没嫌够。
期间,[散步的侵略者]也出源。外星人又双叒叕来了。
但[散步的侵略者],有点不一样。
不一样,在于侵略的方式。
这一次,外星侵略者不是用武力,也不是从生理上攻击,而是从思维上。
电影的设定,是外星人能够进入人体,让宿主的意识沉睡,自己占据这个躯体。
但占据人类躯体的外星人,并没有掌握关于地球的记忆和知识。
他们的手段,是从别人身上,“偷取概念”。
步骤如下(以“家人”为例):
如果能掌握这一门绝学,想必大学考试至少名词解释无忧了。
但是这偷取概念的新鲜劲一过,怎么觉得电影就有点泄了气呢。
甚至看到结局,更加丧气:啊,救了人类的,竟然又是“爱”。
这就要好好聊聊,之前一千次,外星人是怎么侵略地球的。
有五百次,是武力入侵。
这大概是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
但往往很奏效。
影片中,地球文明的地标建筑全塌了,海啸山崩叫人类伤亡直线上升。
影片外,观众也沉浸在抖M“快来鞭挞我”的视听激爽中。
最典型当如[独立日]。
不说不思进取的第二部,就说第一部。
但最大的灾难,来自于他们的火力。
遮天蔽日的飞船,就等同于被消灭的恐惧。
这样的残暴侵略,实拍。闪光灯,爆破,巨大的声响。
那天,片场附近的橘子郡,人们看到了刺眼的光。
于是,当地收到150起UFO目击报告——
人们全把拍戏的动静,当成了地外文明。
你猜影院的完整视听又会吓住多少人?
同样的,[环太平洋]也是武力入侵。机甲怪兽咣咣咣,打得遍地断瓦残垣。
这是还没被当作战场的样子,开战后变成废墟,再补好,换一些布景,作为新的战场,再战。
有艺术总监说,这是他第一次,用铲子、手提钻,用实打实的材料,建造出片场。
武力入侵,是最直接的视听震撼。
还有五百次,是生物入侵。
如果说武力是物理攻击,生物入侵就是魔法攻击。
不光说的是电影里,即使对观众,武力入侵引发的是对痛感的恐惧,而生物入侵,则完全是头皮发麻,像南方湿冷的风吹进心里,吹得心里住了个鬼。
此类经典当属[天外魔花]。
经典到已经拍了四次(1956[天外魔花]、1978[人体异形]、1993[异型基地]、2007[致命拜访]),2020年仍有第五次翻拍计划。
他们会逐渐成型,瓜熟蒂落,就复制成小镇居民的模样。而母体,会失去意识和感情。
恰似[散步的侵略者]在夺取概念前的步骤,不过[散]并没有具体呈现。
而[天外魔花]则在这里做足功夫。
豆荚中的“人”,是全身石膏像。
制作过程类似做牙套。演员们要从头到脚涂上石膏,待石膏变硬,再取下,作为模具灌入橡胶。
女主演达娜·温特还“惨遭毒手”。
石膏正封得她严严实实,她仅能通过吸管呼吸,而工作人员还开她玩笑:“嘿,我们去去就回,吃个午饭!”
[怪形]也是如此。
最恐怖一幕,莫过于怪形的人形肚皮突然裂开,变作一只血盆大口,咬断了人类同伴的胳膊。
撕裂手臂的镜头太残暴,此处就不呈现了。
为了拍摄这一幕,特效化妆不仅制作了胸腔变嘴的模型,还找来了一名意外失去双臂的男人做替身。
特效化妆做出了两只蜡制的手臂,为替身装上,再在胸腔模型中,放入一组机械钳,替身拔出双手时,蜡手便会断在“胸腔”中。
连真相都如此毛骨悚然,更不要说影片最后呈现的“假象”。
生物入侵,也通过视觉,让人心里犯怵。
第一千零一次,侵略者散着步就来了,用的是心理入侵。
无论是武力入侵还是生物入侵,狂轰滥炸和扭曲的生物体,最终都是通过视觉呈现,让人心肝儿颤。
但[散步的侵略者],从头到尾没有从视觉上动摇观众。
占据人身体的生物入侵,只在台词中体现;外星人大举来犯的武力入侵,是一阵狂风吹过,便直接跳转到和平的几个月后。
而重中之重的心理入侵——夺取概念——只是外星人手指一点,地球人晕倒在地。
他认为,外星人入侵地球的电影,超过了简单的娱乐,直指现代社会的弊病。
比如,当“我的”概念被夺走,小镇青年突然走上街头,宣讲和平与正义。
来逮捕外星人的政府头目,被夺去了“碍事者”的概念,立刻变身亲善大使。
而最后,外星人拿走了“爱”的概念,懂得了爱的真谛,入侵突然停止了。
这些抽象的形式感,虽然也很有趣味,令人深思,但毕竟是从舞台剧原作中,搬运而来的。
而我作为观众,也懒。没有震撼,便不想思考。
电影之魅力,正在于视听,未必要狂轰滥炸的大场面,或耸人听闻的异形生物,但心理入侵,同样也不应该是点点手指,而要有视觉呈现。
[散步的侵略者],从前川知大的舞台剧,变身为黑泽清的电影,让人期待的,正是舞台上难以实现的心理视觉化。
前一千零一次外星人来,可都是带上重型武器,扛着豆荚,以石膏闷演员之术,绞断了人类的命门。
就算没道具没特效,至少可用剪辑。
参考《大群》的心理视觉化:
而点点手指的心理入侵,比大群还像“神经病”。
“爱”意味着什么,好像能咂摸出点味道,但又被这简陋的表现形式,逗笑了。
把表现力,全赌在演员身上了。
即使有我长泽雅美和松田龙平,也不能这么留(偷)白(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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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姜不停
文章源自微信公众号:电影解毒
从电影的描述可以看出,外星人没有实体,而是以一种类型精神力的方式存在,但他们可以夺取其他生物的意识取而代之。谈到侵略首先考虑的就是目的,一般而言无非物质资源或生存空间。而片中的外星人比较特殊,是一种以夺取其他文明的知识或特有的意识形态来让自己的精神力逐渐强大的特殊文明。
他们一旦发现自己不掌握的精神符号,便会兴奋的夺取过来充实自己。从一些细节来看,外星人对生命普遍漠视,性格冷酷,不计较个体利益,以完成任务为第一顺位。这让我想起了一种昆虫,就是工蜂,任劳任怨,生存意义就是满足蜂王和种群的需求,没有个体存在意义,而是以集体价值存在。所以我猜测外星种族也是类型的社会结构,甚至也有类似母体的存在。
这导致我对结尾外星人没有进行侵略有了新的解读,外星人并非被爱所感化,因为从片中来看,某一外星人是无法去决定另一个外星人的思想的,他们也会有不同的想法,更不要说去影响一个种族。三个外星人其实是以考察者身份来到地球的,目的是评估地球有没有侵略的价值。那么最终没有侵略的原因也必然是地球没有价值。原因是因为“爱”这个概念的存在,但并不是很多人想的那么美好,而是爱这种东西对于这种类似蜂群的社会结构而言是犹如病毒般的存在。试想,如果一个工蜂觉得某些东西比蜂王更重要,更值得去守护,那么蜂群还能维持存在吗?从片中情节看,最初决定传送信号的时候, 真治还没有了解到“爱”这个概念,因此此时外星人对地球的评估还是值得侵略。而当外星人大部队真正到达地球后,通过和真治接触后,母体才了解到地球存在“爱“这个概念,并将此评估为有害思想,最后阶段决定停止侵略。
事实上借由真治在片中的变化也可以看出”爱“这种精神”病毒“对外星人的侵蚀,从片尾的真治身上,你还能感受到很多外星人的痕迹吗,事实上他已经完全被同化为人类。
单纯想从学术上吐槽一下这部片的一个片段……
其实本片有很多地方值得吐槽,比如是一个披着科幻外壳的爱情片,比如搞不懂外星人侵略地球为什么要先理解地球人对很多词语的概念,比如两位向导到底是什么鬼立场会站在外星人那边…
总之男主外星人附身到女主老公身上,为侵略做准备,即是跟地球人接触并学会他们的一些概念,在外星人学到概念的同时,教给他们概念的那个人类就会失去这个概念。
中间男主在教堂里想了解爱的概念,神父跟他讲了半天把他讲蒙圈了所以他没能Get到爱的概念,后来女主拜托他千万别夺走别人对爱的概念。
最后侵略就要开始了,女主知道人类就要灭亡了,突然问男主你拿到爱的概念了吗?没有?那可不行,那样你回去母星后你们都会误解人类的!快从我身上夺走爱的概念吧!我现在内心正充满着爱!(麻酱的演技还是没什么长进呃)然后男主就拿走爱的概念了,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而我要吐槽的就是接下来这个片段,也就是图片中的这一应该是属于本片的核心镜头了。男女主开车到河边,现在男主得到爱的概念了,而女主失去爱的概念了。男主看着河边说,突然看着感觉就很不一样了!而女主说,我倒啥感觉都没有。
我能理解这里导演想表达的是男主心里有爱了,所以他看到风景,有了不同的心情,懂得了欣赏。而女主被剥夺了爱,面对美景也毫无感触。
听起来没什么毛病,然后从概念上就出了毛病…
根据积极心理学的创始人Peterson和Seligman定义的6大核心美德,24个积极特质中,“爱”属于Humanity,而Appreciation of beauty属于Transcendence,是不同的两大核心。在理解自己是否有Appreciation of beauty的时候有一种说法就是“看到美好的事物时,总会触动我内心深处的情愫”。是否有爱是“我能够接受别人的爱;我能够表达别人的爱;我能够感受到自己生命中有爱的存在”。
所以从这部片来说,我能看得出来男主得到的概念确实是“爱”的,这是从前前后后的情节中看出来的,男主有了“爱”的特质。但惟独这个所谓的重要片段是看不出来的。不应该用看到美景有没有感受来表现是否有爱,因为爱和Appreciation of beauty是两个概念,和不同的表现方法……
………主要就是想吐槽这个,因为我写毕业论文的时候被它折磨过………
如果没有后面这个片段我会以为它想说,要放下自以为重要的东西,才能感受到生命真正的珍贵。因为当外星人夺走“占有”“工作”等概念时,被夺走概念的人明显也变轻松了,这里肯定也是导演想表达的,可惜后面莫名上升到爱的主旋律比较失望……
《散步的侵略者》讲了一个地球被外星人侵略的故事。说得更确切一点,是侵略发生之前,几个外星人探子在地球上的遭遇。外星人是要在侵略之前先收集人类情报,而他们的突然而至也对肯定将给人类带来一股新的冲击。
在影片中,外星人了解人类的方式是学习人类的“概念”。所谓“概念”,简单说就是对这世上人所拥有、人所创造的一切的各种“定义”。不同于人类通过文字表述来学习的方式,外星人可以直接从人的思维(大脑)中读取并理解“概念”。
外星人的学习方式有一个很严重的后遗症:作为学习对象的人类会失去相应的“概念”。对人类来说,不管“概念”为何,是大是小,失去后会对生活状态和方式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有人失去了“家人”变得冷漠自私,有人失去了“自由”变得唯唯诺诺,但也有人借此摆脱了过往的压抑和束缚,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解放。(影片碍于篇幅有限,涉及的“概念”又多,无法展开,在表现上点到为止,有点简单抽象。在衍生剧《预兆》中,导演在这方面有补充一些内容,对受害者的状况有更详细一点的描述。)
于是,对外星人学习和夺取“概念”的表现,也就成了一个人类对自身这些“概念”的意义与本质重新认识的过程。影片借用外星人来袭的危机,来审视和反思当下人类世界的各种问题和状况。所以影片最后外星人真正侵略时来匆匆去匆匆也就没什么好计较了,他们在影片中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外星人就好像是人类的一个镜像,在另一头投射出人类的喜怒哀乐、春夏秋冬。影片关于外星人的设定也就很有趣了。在影片中,外星人甚至都没有一个具体的形象,他们以一种“意识状态”附身于人,获得身体的控制权后开始行动。外星人对人类的各种概念都非常陌生和好奇,意味着他们本身是完全没有这些概念。外星人的社会结构不像人类的这么复杂,彼此之间只有“同伴”一种关系。他们是一种“社会性”的生物,有点像蜜蜂、蚂蚁这样,只是在智慧和能力上进化到了很高的阶段。
他们全部便是一个集体,一个高度社会化组织,成员没有个体意志,只有社会分工。他们忠诚于集体,为之服务奉献。拿这几个到地球出任务的来说,他们的目的就是收集地球人的信息并把情报发送回去,如果一切顺利,已经附身于人身的他们最后也将跟着人类一起被消灭,这是他们一开始就知道的事,但甘之如饴。他们在乎的是使命而非生命,他们为整体利益服务而不会为个体考虑。当肉身死去的时候,他们也将死去,当他们有转移到其他人身上继续生存下去的机会时,求生欲望也并不强烈,只要任务完成,便已满足。
但来到地球的三个外星人之间,还是出现了分化。这又是为什么呢?外星人会继承被上身者的知识和记忆,还会找一个人充当“向导”。他们在地球上不同的遭遇就带来了不同的发展。
首先来说那位“少女”,她的遭遇最“坎坷”。她先是上错身进了一条金鱼的身体,然后转移到老爷爷身上的时候,又吓坏了旁边的老奶奶,引发了混乱甚至事件。这段内容影片没有直接表现,而是通过事后惨不忍睹的现场以及少女之后的说明来反映。另外我们从另一位外星人“加濑真治”(松田龙平)的表现可以看到,外星人刚上身时还需要慢慢来适应人体,动作和行为会非常古怪。所以“爷爷”吓着了奶奶,为阻止其逃跑,“爷爷”杀了奶奶。“爷爷”又因为要研究人体构造,破坏了自己的身体,最后转移到少女身上。
之后“少女”便成为了凶案重要关系人,被看管了起来。“少女”一没有找到自己的向导,二没有机会去“学习”人类的“概念”,再加上少女本身的知识和经验有限,“少女”也成为三个外星人中最不“成熟”的一个。“少女”冲动、暴力,可以制造高科技通讯设备却不懂要避让危险的行车。
相比之下,另一位“少年”就要稳重、成熟多了。当然,这背后是“少年”的父母为其贡献了很多“概念”,两位老人家自己已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至于“加濑真治”,则陷入到一段更加复杂也更加亲密的人际关系中。他成了一个丈夫,一个曾经出过轨而让妻子爱恨交织的丈夫。妻子对他的微妙态度,让他把“认识自己”当作理解人类的一个重点,他有些陷在角色之中,在无意识中渐渐偏离了原来的目的。而妻子在逐渐适应了突变的丈夫后,也找回了最初的爱的感觉。过尽千帆初始真。当最后真相被揭露、危机来临之际,两人已结成深深的羁绊不能分了。
“真治”离成为真正的丈夫还差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理解并感受爱。结果,丈夫必须夺走妻子的爱才能来爱妻子。影片在严肃讨论人类问题的理性氛围中,也展现了感性的残酷之美。
影片中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就是作为人类代表之一的记者。他是“少年”选的向导,他们之间的互动与前面所说的夫妻档呈一种相反的结果:记者最后被外星人影响了。
记者开始时跟他们合作,是出于其专业属性。他好奇、好胜,从一桩离奇的命案联系到他所一直在关注的惊天大秘密背后的真相,让他很兴奋。但当他发现真相的残酷以及外星人行事作风尤其是对待人类、他的同胞的态度方式非常直接残忍、不带一点情感时,他又表现出一定的正义感来,他无法与他们直接对抗,但他斥责他们的行为,并试图阻止外星人汇合以期侵略无法达成。
但在这个过程中,人类同胞们一点一点加深着记者的失望。他发现了真相但上司不相信他而不能报道。在他谨慎观望之际,他又被同胞欺骗、利用。之后他依然还是站在人类的立场这边,只是不愿和那些他无法信任的机构和人合作,他在公众场合说出他所知道的真相,警告大家潜在的危险以及即将到来的灾难。
这是他最后的、也自知是徒劳的为拯救人类做的尝试。然后他就无能为力了。在对人类失望的同时,他又被外星人那种忠诚、勇敢、奉献的特质所吸引,他希望外星人能完成任务。记者虽然失望了,但他还不至于到憎恨人类而希望借助外星人之手使其灭绝。只是他在失落之际寻找另一种依托而将情感投向了外星人那一边,成了他们的“伙伴”(当然,这里说的只是他的选择,而不是一种必然)。最后外星人转移到记者身上,完成了使命。
影片还用了相当一段篇幅来表现“记者”与攻击无人机之间的对抗。是为了进一步深化外星人的特质吗?还是用这种实力悬殊的人机战预示之后即将到来的人类与天外来客之间的战斗?亦或是要通过这个人类与外星人结合的“记者”的抗争和死亡,来表明电影对战争的态度:在无情的战争面前,不管哪一方都会受到伤害?
外星人神秘地来又神秘地走了。外星人的离开肯定是因为受到人类的影响。也许他们感受到了什么是爱;也许他们明白了生存不一定要以征服为基础,不同的物种之间也可以和平共处。还有可能是受到人类复杂的情感和经验的影响,外星人本身已不再是原来那个团结单纯的集体了。
最后再简单说一下电影的衍生剧《预兆》(基本也算一部电影)。《预兆》是在相同背景下另一种人类与外星人的故事,叙事结构要简单一些,主题和内容则另有侧重,也可以说是一种补充。
在《散步的侵略者》里表现了人类与外星人的互相影响,并说明了双方的优点;而在《预兆》中,更侧重于表现人类与外星人之间的对抗,并突显缺点。外星人凶狠狡诈,他们专挑软弱之人做向导为其服务,在夺取“概念”之余还大开杀戒。那些软弱之人则借外星人之手向平日里他们感觉欺辱他们的人展开报复。由夏帆扮演的女主角是人类中特殊的一位,外星人无法夺取她的“概念”。她成了人类的希望。她勇敢、坚强,也有爱,她的爱是具体的,甚至有些自私。她不是完美无瑕之人,而是一个优秀又真实的人。或许这才是导演眼中理想人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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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清仿佛有双来自地狱的眼睛,透视人间、洞穿执念。从始至终他都保持着自己特有的视角和趣味,包裹在类型片的外壳里。每次又有程度不一的波动,让类型显得似是而非,不断突破着自身。他关注人心,也关注人所在的环境。
大概从拍恐怖片开始,他就很喜欢风推帘动的感觉,喜欢那种在日常之物上显现的不可名状的无形之感。社会学出身的他非常敏感于环境和人的互相影响,也很感兴趣从感性之物中抽象得来的概念如何形成、如何使人堕落、又如何给人救赎。
黑泽清以往作品走心理恐惧的路线,似乎人们不太能看出他想凸显的意味来。所以此次新作《散步的侵略者》(Before We Vanish)借用了外星人的设定,为了解地球人方便自己实施侵略,他们一是以身边亲近的人作为自己的“向导”,二是收集常人脑海中的概念进行。这样的呈现,起码在行动规则的理解上相对明确些。
通常,黑泽清影片里的男人都为工作所累,忽略了家庭、忽略了亲人的感受;女人在此却显得更为坚韧,更为包容有力。家的位置要么是在斜坡上,要么是在火车轨道附近,要么是虽然看起来还正常、但家人关系已巨变。总之,他是以摇摇欲坠的家庭为单位,走向拥有更广泛关系的社会,由此来回望自身的家庭问题。他觉得这种沟通不畅导致的关系裂变,需要通过走出家门、走出惯常生活,通过散步和旅行——摆脱过去那一成不变的自己时,放下一些东西,才能重建彼此的了解。
散步,即是在一定程度上放弃“目的”这个概念。散步时,可以对随时到来的事物敞开观察、接纳它们的机会。就像影片中的男主角真治(松田龙平 饰)被外星人附体后,每日出门散步,在与人随机的接触中,学习体验各种不同的概念。他的确有目的——收集概念了解人类,但同时又没有目的,不知会有怎样的概念出现,而存在着惊喜。因为我们对已经熟悉的东西,不会再花时间去描述,或者压抑着不再去面对。
早在黑泽清二十年前的影片《X圣治》(Cure,1997)中,就有类似的手势、类似的处理,叫人去描绘自己的生活,重新认识自己。在《散步的侵略者》中,一方面当真治体验到诸如“占有”、“工作”等概念时,他木然的表情转为笑颜;另一方面当对方失去这些概念时,也都破涕为笑,感到轻松美好。形成概念与失去禁锢,竟然拥有同样的喜悦,这看得直叫人起鸡皮疙瘩。
从《X圣治》里的刑警与妻子之间的精神问题开始(最后没有表现治愈);到《东京奏鸣曲》(Tokyo Sonata,2008)里的下岗父亲与妻子,各自离开原本的身份而和好;到《岸边之旅》(Journey To The Shore,2015)里的失踪丈夫与妻子,魂游过往而和好;再到《毛骨悚然》(Creepy,2016)里的刑警与妻子,共演一出戏破案而和好;最后到本片,实质上还是在用散步似的“悠闲”,去弥合一对夫妻之间秘而不宣的紧张关系。放下自以为重要的东西,生命真正的珍贵就会显现。
那么,这种状况是怎样捕捉的呢?黑泽清从自己风趣的性格中,找到了一个办法:游戏感。它不是瞎玩,也不是编织规则在其中竞技,而是一种轻松不经意之下又透露着认真在意的感觉。呈现在影像上,即是融合角度、镜头移动、镜内调度、环境声及配乐等拍出了一些超日常的场景。
比如在《东京奏鸣曲》里,开场就是摄影机与风吹着的空房间平行横移,配合着声效给人感觉已是末世最后的景象。一切安静规规整整,可又有风推动窗帘,富有生机地舞动着,结果只是普通生活的一景。它不是我们熟悉的感觉,却也不陌生。黑泽清是在把我们平日里注意到但没能提升到显意识里的东西,给揪了出来。
又如《散步的侵略者》里,临近末尾真治与鸣海出逃,鸣海看着远方红红的天问道“侵略开始了吗”。外星人真治回答说,“那是晚霞”。令人忍俊不禁,但又觉得哭笑都不是滋味。他这个人设,一半是来自于《X圣治》中的心理学杀手,他也是个(假装)没有概念、答非所问的人;另一半是脱胎于上述的丈夫角色,化用外星人附身来剥除他的成见,以便用全新的开放的态度来理解自己和妻子。
黑泽清常用到角色类型,还有一种是为了能达成自己执着的求知欲,不惜持续接近邪恶而终被吞噬。其中,《X圣治》里的心理学教授和《藏尸楼》(Loft,2005)里的考古学教授比较典型。本片中的记者樱井(长谷川博己 饰)也是这样,他们通常都失去了正常的情感,很容易会迅速异化,是为男主角的反面镜像。
不过樱井又混杂了另外一面,即看似厉害、实则懦弱,必须借由别人之手去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像《X圣治》里的心理学杀手和《毛骨悚然》里的变态杀手,用言语唆使别人去杀人。樱井也需要跟随他的两个外星人小孩(武力与智力的代表)的力量,自己不是外星人却要躲在人皮之后,倒不如外星人来得勇敢真诚。比较可悲的是,生活里大量存在的都是樱井这样的人。所谓的“散步的侵略者”,反倒是拥抱并重新接受身边人的人。
人们总说黑泽清的影片有着奇怪的趣味,笑点之无厘头,却又有种恐惧之感。或许可以用他自己的作品名来形容——“荒凉幻境”中,拨开“毛骨悚然”。我想,有了这样的认识才好进入他的电影世界。
(PS:本片还有一部5集的联动剧《预兆 散步的侵略者》,可以提前作为补充观看。侧重点不同,但还是电影更精彩。)
差点没坚持看完。不过,老婆是masami的话,就是没有“人性”的侵略者也不可能舍得毁灭地球的。
大概6成以上的观众是冲着女主去的吧~
1.两条线分别对应了男性-理性-同化与女性-情感-反同化的二项对立式,甚至连那一对外星人中也存在着类似的对立,结尾则以爱来弥合理智与情感的裂隙,整体逻辑有些过于清晰和陈旧俗套了。2.在人物塑造上,本片也趋于概念先行,如果说男主的乖乖倒戈与缺乏反思尚可理解,女主可以无缝衔接地将一个身份完全不同的人当作自己永恒的爱人,就近乎超出情理了。不可让人信服的情感刻画至此完全成为概念的奴仆。3.不过,与在概念和情感上达到完美平衡的《预兆》相比,本片的一大特色是突出了语言作为体制性压迫与社会规训的特质,被夺取概念的人,往往也部分地脱离了符码的网罗。4.医院大厅里的长镜头很有魄力,精准地表现出末世来临前的恐慌与无力。5.氛围塑造上,不若黑泽清此前作品成功,但尽管毛病不少,也仍旧值得一看。(8.0/10)
好像真的一直在散步。
语言转向以后如果外星人就入侵,大家把Conception吸来吸去再也没有分歧,就不用写论文了?(和吃脑子同理((“我的爱就是你”,老头儿太浪漫了
“向导”与廿年前《X圣治》中“使者”形成互文及呼应,肉身的占据、概念的窃取、意识的流失,仍是以虚代实的手法,树立黑泽清系“外星人”形象,若以常规科幻视野解析乃大煞风景;侵略是心灵荒芜的外像手段,夫妻关系对照异生物的侵蚀,隐匿在日常细节的惊惶一一泛起,结尾浪漫得不敢置信。
coeur sec,coeur fragile,coeur en flammes,coeur en larmes,before we vanish,before our loves vanish,je chiale....
地球缺爱,绝不容许异星以学习的名义剥夺概念;宇宙无情,但不妨碍我们以人类的有情与之抗衡。丢了家人概念的妹妹犹如少女,没了工作概念的上司宛若孩童。加诸人世的概念难道是枷锁,赋予人类的情感莫非是囹圄?散步的侵略者或许来过地球,浩劫之后,为人类带来后遗症,不是缺爱,不是无情,而是健忘。
如此儿戏,莫名喜感。
黑泽清的世界观依旧迷人,他是摄魂怪,也是影武士,更是追光者。这次套用科幻元素,侵入概念显得十分高级。或许是商业化考量,细节十分滑稽,像早期拍日活,松田龙平演外星人像梁天补位红高粱模特队,长谷川僵尸挺像尼古拉斯·赵四,看来东北亚和平还得靠赵本山。
难看睡了,要不是有长泽雅美的颜……
依然是熟悉的“无意识”黑泽清映画,即使是宇宙人侵略题材,还是那变质的日常感。樋口尙文老师表示电影很多场景形似“赛文”,我也非常赞同。任凭外世界如何变化,日常生活光景依旧继续。正是这种独特的状态才能把最后那个“略显狗血”的结局变得那么“自然”
如果每一个外星人来到地球最先遇到的人类都是麻酱,那还侵略个什么地球啊?
构建-渗透-同化-替代。本质上《黑豹》(构建)、《湮灭》(渗透)与《散步的侵略者》(同化)是同一部片。超脱尘世容易,落入凡间则不仅需要无边际的想象空间,更需要严丝合缝的现实感触。从怀疑到相信的刹那,是所有导演要解决的终极难题,从这一层面来看,黑泽清无懈可击。
大师就是大师,任何离奇狗血的设定,到了黑泽清手里就变成一部唤起观众现实主义和超现实主义混合审美体验的电影。诡异的神秘主义风格,总是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剧情进展总是超出预期。
就算是外星人,遇到长泽雅美也会想恋爱!就算是外星人,只要寄宿到松田龙平身上,也会连【侵略地球】这么重要的工作都不想做……
事实证明,行天真的是外星人!是来救有爱的地球人的小天使
长泽雅美再这么演下去有往「日本赵涛」方向发展的趋势...
在黑泽清这几年的电影里,算可看性比较高的。虽然剧情仍是满满的WTF感,以及特别幼稚的感情描述。不过,剧情本身的看点还挺有趣的,两个男演员也都萌萌的,长谷川博己最后一场戏非常搞笑。
我麻也请用愛拯救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