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情人节,终于来写完计划中的最后一篇。
本文中的“情”与“欲”是分开的两个词。
这里的“情”,指那些符合当时礼仪规范的感情。譬如萧定权和张念之的夫妻之情,再譬如萧定权和萧睿鉴本应该有的父子之情。
这里的“欲”,是指那些并不符合礼仪规范的感情——包括不应该发生的感情和逾越了界限的感情。在《鹤》剧里,卢世瑜和萧定权的师生之情,顾思林和萧定权的舅甥之情,不是不可以有,但都逾越了“外臣”、“外戚”和储君之间应有的界限。因此,对萧定权来说,这些都成了“欲”,而不再是“情”。
萧定权在情感上的悲剧来源于,他所有的“欲”,都大过了“情”。
“爱欲之人,如逆风执炬,必有烧手之患。”
于是,任凭火光再炽烈,他也无法撒手,只能定睛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被灼伤。
在情与欲的博弈中,还有一个有趣的例外。她既是萧定权的“情”,也是萧定权的“欲”。作为“情”,她名为“陆文昔”。作为“欲”,她名为“顾瑟瑟”。
当陆文昔的时候,她是清流领袖卢世瑜为太子择定的太子妃人选。论家世人品,她和萧定权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连刑部尚书张陆正都认为这段姻缘极有希望。没有这个前提,萧定权不会隔着屏风和文昔谈蜀中山水,不会大胆许下相国寺之约,不会在射柳宴上再奢求一次恩典。
他们是心意相通,但那也是因为笃信彼此是“佳偶天成”,自恃拥有天时地利。可惜,所有的天时地利,刹那间都变成了天崩地裂。
那个作为“情”的陆文昔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再出现时,她成了顾瑟瑟,成为了萧定权理想伴侣的反面。萧定权要做一个“忽独与余兮,目成”的贤良夫君,她就偏偏紧跟在那个美人身边,吸引他的目光。萧定权要做一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稳重太子,她就偏偏表白“我曾经非常爱慕殿下”,让他不忍心、不安心。在顾逢恩作别之后,萧定权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心腹,她就偏偏身份不明、动机不纯,在他眼皮底下使出各种小伎俩。
不该留恋,却偏偏想亲近;不该信任,却偏偏要倾诉……陆文昔,就这样变成了“顾瑟瑟”。“情”,就这样变成了“欲”。
萧定权对顾瑟瑟的“虐”,一定要在这一背景下才能够正确理解。因为,他所有施诸于顾瑟瑟身上的暴力,都是对自己欲念的惩罚。
张念之故去时,萧定权表面上是为没给她梅花香而忏悔,其实是为自己未能付出爱情而忏悔。而他早就被妻子洞悉的“欲”,此时正和其他的“空诺”杂煣在一起,变成一根根扎向他胸口的利刺。
可即便如此,当妻子遇害的最大嫌疑人顾瑟瑟落水之后,他依然以身涉险、奋力相救,完全抛下了人夫与人臣的身份。
那句,“你根本不配与她相提并论”,并不是说给顾瑟瑟的,是说给他自己的。
他对自己失望之极,甚至认为自己不再具备足够的理智和判断力,才会把她交给心目中唯一会公正断案的张陆正。
所以,他真正想掐死的、想重棍打醒的、想恶言警醒的,从来不是顾瑟瑟,而是自己的“欲念”。
然而,挑战他的夫君形象,不过是顾瑟瑟的第一步。让蔻珠伏法,用上了定权手把手教的书法(“十五年”在萧定权心里的地位,固然没有蔻珠自以为的那么重,可也未必像很多观众以为的那般轻。真正待定权好的旧人,统共没有几个,蔻珠是其中之一);“阿宝”的乳名,利用了定权身为儿子和故去的娘亲最珍贵的记忆;而她的复仇,更危及了定权情感上的父亲——顾思林。
按照情感上的正常秩序(是的,那个时代的“情”就应该是等级森严的秩序),冒犯了萧定权几乎所有“五伦之亲”的顾瑟瑟,早就应该被抛弃、甚至被诛杀。然而,每一次,萧定权都只是惩罚了她,鞭笞了自己的“欲念”,然后伸手把她拉得离自己更近。
——再没有比这更彻底的沉沦了。
一直到双鹤相认之后,萧定权的情和欲才完成了统一——后期的“顾阿宝”。
“尽管旁人并不当我们如珍似宝,然而,你是我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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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双鹤之情其实才写了一半。这只是萧定权视角下的“情”与“欲”。陆文昔的呢?
在这部剧的前半段,观众很容易陷入萧定权的视角,而对文昔多有苛责。所以,公平起见,我还是要快速地交代一下文昔的视角。毕竟,文昔也好,一桐也好,才是我真正的心头好。
请问还有哪部剧,可以贡献出一个比陆文昔更可敬、比顾瑟瑟更可叹、比顾阿宝更可爱的女性形象?
没,有。而文昔兼而有之。
文昔,当然也有“情”“欲”之间的挣扎。她的“情”,就是和父兄一起远离是非,共享天伦。她的“欲”,就是和定权两相厮守,一起沉沦。
但是,自小深得双亲宠爱的她,并没有定权对“欲”的执念。
掉落印章,是她唯一一次因“欲”而犯的无心之失,却成了尾随她一生的梦魇。从此,她更看清了“欲”之无益,“就算有过什么,也都磨灭了”。
“情”,而不是“欲”,才是文昔一直的选择。
“相濡以沫,只是佳事。相忘于江湖,才是幸事”。可惜命运弄人,“幸事”终究和她无缘。萧定权,是她的劫数难逃。
于是,定权经历过的一切,命运也都让她遭受了一遍。他们都失去了至亲至爱,他们都困囿于两难抉择,他们都无法全身而退。
和定权不一样的是,文昔是一个人格健全、情感充沛的翩翩君子。(我相信再喜欢定权的人,也会承认他有某种缺陷,那是自幼年起就烙下的心理创伤。这种创伤,让他很难处理好亲密关系,甚至让他怀疑自己是否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这位君子,即便是在自己被拒绝之后,也没有真的怨恨对方,只是说自己“无知无耻”。
这位君子,即便面对拒绝过自己的人,也依然大方成全,将张念之交到定权手上。
这位君子不乞怜,不依赖,洞察身边人的无力与无奈之后,她开始独自筹谋、默默守护。
爱,就用尽全力去爱。放下,也就是真的放下。
即便是复仇,她也求一个几乎绝对的公平,坦承自己的罪过,再尽量不牵连无辜。让颂之嫁给齐王(重提陆英案,让齐王与张陆正联姻,很可能来自她的设计),再送张绍筠参军,她的赎罪和复仇一样用心良苦。
自始至终,她都并没有真的要定权揽罪,虽然定权是真的差点牺牲了顾瑟瑟。而文昔的愤怒,也并不全然来自于定权的背叛。而是,她忽然失去了爱这个人的理由。
在“风骨”那一篇,我已经说过——“道”,才是双鹤一路试探、一路前行的基石。
萧定权可以接受顾瑟瑟有隐情、有苦衷,但绝不会接受她是一个卑劣小人;反之亦然。
“为了舅舅,就能做到这一步吗?”
萧定权的回答,依旧在表白着他的“欲”,“如果不能保护他,活着就是一种酷刑”。
而陆文昔,实则问的是他的“道”。
“为人的准则,和情感的欲求,在你萧定权心中,究竟哪一个更重要?”
萧定权听懂了,他在国家危难之际作出了自己的最终抉择——“我的责任比我爱的人更重要”。
他终于放下了自己的欲念,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储君。
而这,也是双鹤共同的选择。
而我们,却不得不看着开篇生机勃勃的他们,失去了生命中一道又一道的光,最终寂如死灰。
情也好,欲也罢,也随着他们终归于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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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昔和定权,本来可以不做这种牺牲的。他们想做的,不过是“人”而已。
美好的感情生生变成必须压抑的欲念,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而这个问题,并不在双鹤。
在现代社会,我们可以更大胆地说,真正的感情一定有“在劫难逃”的成分,情和欲本不能分开。
能够用“应当应分”衡量的,是责任、是义务,但绝对不是完整的感情。
情人节,祝福每个人都遇到自己的“在劫难逃”。毕竟,我们“放纵”感情的自由,得来不易。
#节录至47集,兔子不预告,不原著,爱双鹤。
#大家怀着快乐的心来一起看戏讨论就好。
#下周一改成中午更新。
一起追剧扮柯南 之 《计除寇珠案》five questions
宫斗剧版看点:且看一个小小女奴顾氏,是如何击败叱咤东府十五年的寇珠,将皇太子殿下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间,朝着为父兄复仇的终点大跃进。
古偶剧版看点:一对心心相印的璧人,缘悭一面,她沦落为小宫婢,他不识得她,却再度爱上她。且看这段难以跨越身份的恋爱,两个一心人如何让爱情来敲开他们封闭的心门,终有一天,让爱还原。
佛偈版看点:
世人不认真,杯弓作蛇影,眼为幻相惑,徒生惊喜心。
这四集主要在展现人物更多面的内在性格与内心世界,为原本面向阳光的人物形象画上阴影,让男女主角有血有肉更立体也更透明——他与她,在期待与失望里浮沉,在痛苦和疲倦间摆荡,在歉疚与噩梦中孤零,可是他们都不能停下来,都在拼命忍受着;但他们对于罪人和小人,也有霹雳手段,也有肃杀秋气。
一、《计除寇珠案》顾氏为何必除寇珠?寇珠为什么要死?
顾氏除蔻珠,最重要的一点是:蔻珠要除她,而她必须留下命,留在东府。(至于她何以必须如此,且待第四、五题。)
蔻珠为何要除她?主要是因为顾氏的存在威胁到两个人,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太子殿下。
(一)威胁到蔻珠自己:蔻珠与顾氏都是齐王府的间谍,通过《太子妃小产事件》的华泽兰,她们确定对方心怀不轨,彼此都是姜尚宫手下。先前顾氏受两位殿下爱重,又承诺很快就走,所以蔻珠不好动手也不急着动手,但是安插顾氏就代表了齐王府对她在东府十五年毫无建树的不满。蔻珠为了稳住自己的利用价值,劝太子妃前往登华宫赴宴以表忠心,但是太子妃死后,顾氏却改口不出宫,令蔻珠决心矫命除她。
(二)威胁到太子殿下:比起间谍身份,让蔻珠能坚持十五年,活得这样自信骄傲,是她自诩为太子的知心人和守门人,等着太子纳她。然而,太子妃尚且看得出太子对顾氏青眼有加,蔻珠更能细微察觉两人间的秋波暗送。她对来争太子枕边人位置的顾氏恨且妒,而且害怕:”你(太子)从未给过我伤害你的机会,也不要给她。”预告顾氏会利用太子背叛太子,这是蔻珠的爱语,谏言,和遗言。
极为了解太子的蔻珠,在白绫与酒之间,不选放她出宫的药酒,而选了必死的白绫——因为她昂首生存的勇气,是在东府的超然地位,和太子的信任亲近。失去这些,死亡并不比活着可怕,死亡于她反而是一种恩赐的体面和尊严。
二、《计除寇珠案》顾氏如何计除寇珠?
在夕香的报信后,顾氏设了连环计,借太子、齐王之手除间谍蔻珠。蔻珠经营了十五年一直没有露出马脚,要弹黄鸟不是易事,顾氏五连环出招,步步惊心,兵行险着,计谋相当精彩。
(一)伪造太子手书出入东府:宗正寺里的太子无数次执手教她写《省示帖》,顾氏已经能模仿的微妙微肖,加上受托于卢尚书的太子”民成”私印,出入宫门无阻,甚至顺利骗过游鸣。
(二)游说齐王,晓以利害:《登华宫弒君案》时太子为了顾氏,抗旨受笞,齐王当时就在前排围观,自然一眼就认出她来。顾氏先揭露陈氏为齐王所用,再分析去彼取此的利弊,齐王若帮她除去黄鸟蔻珠,她更受太子爱重,取而代之,能发挥更大价值。故齐王赐了手书,助她下一步棋。
(三)计算太子起床时间,四鼓投书入门户:藉由夕香的帮助,将齐王手书”白璧微瑕,除去顾氏”之语,假装为陈氏不慎遗落之物,引太子寻陈氏问责,一路寻至澣衣局。同一时间,顾氏也赶回瀚衣局,故意自投罗网。
(四)营造蔻珠受齐王命令除隐患:当蔻珠说要放顾氏出宫时,顾氏先对陈氏施激将法,再对太子使苦肉计。顾氏先是历数只有蔻珠才熟悉的太子私密习惯,再炫耀太子被她教会喝酒,让蔻珠怒与妒之下杖她,旋即被赶来的太子撞见她奄奄一息的样子,抓陈氏个现行犯。
(五)唤起濡沫回忆,重回太子身边:太子审陈氏时非常愤怒与失望,跟随他十五年的陈氏背叛他,为他最为憎恨的齐王府所用,最后任陈氏自选生死。而顾氏的处置呢?她,是太子向杀母凶手继后下跪求饶才赎来的。但是从这封手书看来,齐王府不放过她,太子心想还是放在身边看着她,所以就有了让顾内人牵着衣袖,搬来案牍,熬夜办公的一幕,因为他想起了”跟在宗正寺时一样”。
顾氏一路谋画,出了宗正寺后的她被冷落在瀚衣局,因为她仍在谎瞒来历,”如匪澣衣”,这次却充份利用了各种策略,透过这五个连环计,简直置之死地而后生,真的弹中黄雀,还搏到九霄云上了。
我想同为英雌的武媚娘或甄嬛、魏佳氏可能会引以为知己吧。
三、《计除寇珠案》太子的hot button是?顾氏用甚么方法留下来?
一直以来,太子的人际交往都是清风鹤骨、干净天真的性灵,感情世界更是门禁森严,所以蔻珠用了十五年时间,都成不了他的枕边人。但他对待下人不说春风拂槛,却绝对说不上阴晴不定,剧中至少两次提到太子有宽和的名声。但,太子也有三个hot button:
第一是污蔑他所爱(妈妈顾思卿、妻子张念之、老师卢世瑜、舅舅顾家、女神陆文昔)。
第二是背主作窃的人。
第三是机心巧诈,构陷无辜的人。
这三种人他或不可饶恕,或不给信任,或不肯亲近。尤其是第一种完全忍无可忍,简直是痛怒。
让这个天潢贵胄显得阴晴不定是顾氏。比如《登华宫弒君案》后他自以为已经跟顾氏很亲近了,甚至愿跪求继后饶她一命,可他在她房里等她醒听她说,她依然是不可说、不肯说,太子很失望,心情由晴转阴。
《计除寇珠案》时,心情由阴转晴,毛毛虫之吻,很可能是各自的初吻。但《计除寇珠案》真相浮出,顾内人伪造文书,计杀蔻珠,太子的心情不只由晴转阴,从那天晚上、更晚、到隔天清晨,连续被她触发三个hot button,从霪雨变成大风雪。
(一)那天晚上,由阴转雨。
太子一身风尘,第三次走进她的房间要听她说,如此大罪他却还想听她解释?未料她依然是不可说、不肯说,所以太子对她的求知欲与耐心完全耗尽,这就是个一文不值,机心构陷的人,触发hot button,他给了她太多次机会,也给了她太多份量,"杀了妳并不比杀一毛虫困难",可是他没刑她,令她出宫门。(其实太子对罪人的处置有一种特征,若他还肯刑求,反而是给对方机会;若是赶出宫或白绫一条,那才表示完全否定对方。)
(二)当天更晚,由雨转阴。
太子仍然在等她来解释,所以许贡士进门被他误以为是顾内人(当时顾氏在门外脱簪待罪)。许贡士对太子的一番摆正重心的谏言,让太子灭了烛火,不再期待。
(三)隔天清晨,先雨后雪。
太子赶着去晨省,许贡士千交代万交代他不能迟到,他却多次忍不住驻足,这处安排得妙,昏定晨省是大事,有没有人数过太子因为顾内人迟到的次数呢?这次顾氏终于开始交代自己的实情,他不停,她就再加码爆料。但为何句句没起到作用,还让太子心冷?又是因为甚么让她能达成"留下来"的目的了?
(一)先争取坦白从宽:”陈内人确实是齐王耳目,没有枉杀。我见不到殿下,只能答应齐王替换她,得来手书。”(这番话证明顾氏确实也为齐王府所用,但她能拿甚么资本去跟齐王交易,自然唯有太子的爱重或阴私,触发背主作窃hot button)
(二)要求可靠的权威:”私印的来处是殿下落在卢傅家中,卢傅给她在行宫还给殿下,殿下不要所以小人私怀,印已经扔在御沟了。”(卢傅岂能将此物交给小小宫人,死无对证,又说印已丢弃,王翁即喝斥妳唬谁呢!拿老师当挡箭牌,触发污蔑他所爱hot button)
(三)用女神来动之以情:”小人不是真正的顾内人,是罪臣之女,透过姜尚宫顶替顾氏,求殿下不要赶小人走,小人已无家了。”(众所皆知,太子一开始求得是陆姑娘,这段经历影射太子女神陆文昔,用他所爱来做文章,触发污蔑他所爱hot button)
四、与太子同名"顾宝":上述三点太子听了心冷,跟齐王按他伤口没两样,都是旧伤口再添新伤。但夕香天外飞来一笔,"阿宝姐姐",顾氏急忙谎称是自己的乳名,她却不知道"顾宝"是太子的乳名──"顾宝"代表母爱的守护,母亲的位置与宫殿已经他们被占了,连母亲给他的名字,"他们"都要让卑贱的宫人拿来利用:"谁指使妳的?是谁教妳这么说?"太子怒不可遏,他做为天潢贵胄,亲手鞭打顾内人很失仪态,但这正可证明,这个名字对他的重大意义。(其实他打了三下,剩下的是他去晨省的期间,王翁叫人打的,顾氏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但我看见顾氏被打还替她高兴,傻姑娘,被打就是妳能留了呀。)
命运就是如此讽刺,之前太子一直想听她说真话,她这次仍是靠假话引起他的好奇心跟求知欲,最后顾氏成功让自己留下来了——只要她仍有待探究,太子就会找到借口说服自己留下顾氏,即使这是世界上最遥远的爱情,最危险的《色戒》……他与她之间的期待与失落、猜忌与心爱,将直到他们相认,或直到他们之间谁先走了,才会落幕。
然而,诚如网友所问,顾氏其实之前有很多时间与空间,可以好好向太子告白自己是陆文昔的实情,这次也仍然不欲相认?她留在东府,又是为了什么?
四、《计除寇珠案》顾氏为何不欲与太子相认?
至少到《计除寇珠案》,我认为文昔不与太子相认,有三个理由:
理由一:妾粗服乱头,不敢面君王。
陆文昔是太子的缪思女神,她作为陆中丞之女,饱读诗书,书画甚绝,颖慧过人,妙有姿容,是蜀中山水钟灵毓秀的女儿。他与她最经典的屏风定情时刻,观众都以为可以相见了,陆文昔却道头发被风吹乱了,衣衫不整了,不能面见君王……可见她对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形象是非常矜持的。
如今她只是难堪卑贱的小小宫人,又怎么能以这样的简陋的形象和他相认呢?
理由二:一旦相认,太子就会送她走。
不少人心疼太子妃,因为初恋对男人的神圣性,永远是后来者比不上的。太子先用自己的大婚换女神陆文昔免为奴婢,得远走长州,再用《军马案》换陆英释免,让女神一家团圆,这就是太子收下她那幅单鹤山水图所做的赠答。但是陆文昔化身顾内人先是为救父兄,现在则是为了复父兄之仇,相认后他一定会把她平安送去长州,但是她不能走。
理由三:她曾求救,却被他舍弃。
在陆文昔的视角中,萧定权多次舍弃她,留给她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由于每次镜头都会放慢,配乐都会下得很悲壮,连观众都很难不动容,更不用说陆文昔。《计除寇珠案》陆文昔终于说出这成了她的心病:她求救过,但是被拒绝了,所以她不再向殿下求救,不再寄望,相认了也没有用。
陆文昔被舍弃的记忆有很多,但莫过于两件事,最让人感叹阴错阳差。
第一件事,是父兄下狱,她持鹤图拦驾的那一夜。他高高在上,而她悔愧至极,"是臣无知,是臣无耻",一刻都不想多留,奔到桥上大哭,甚至于放弃前往长州安身的机会,选择化身为宫人潜入东府,寻找父兄的生路。
第二件事是将军顾思林为太子无圣旨私入京,陛下开家宴,宴中若见无太子,两人必起冲突,但太子一走就等于是舍弃顾内人,小命休矣。顾内人差点被缢死,醒后在瀚衣局时五大王手下人说是五大王及时赶至救了她,她以为太子舍弃了她,跟之前一样。
对陆文昔而言,相认无益,不能相认的理由却很多,之前的经验与伤痛都成了贴在对方身上的标签,所以连真话都净挑匪夷所思的讲,把"相认的可能"推得更远,因为她还是得当"顾瑟瑟"。
至于甚么时候才会把身份公诸于世呢?陆文昔曾说,有一天(大仇得报的那时候),你们都会知道我是谁。
五、《计除寇珠案》顾氏为何要藏身东府,不到别处施展宏图大业?
一个生长在山水间书卷里的大家闺秀,仅仅花了半年,就把复杂人心、斗争目的、魍魉手段、资源项目瞧了个遍,直到在《计除寇珠案》中更证明了她学以致用的聪慧,也会借刀杀人,也会移花接木,报仇于她不是登天难事,甚至于太子妃曾开玩笑说她若入各宫,必定很讨人喜欢,……所言不虚,她若入其他权贵之宫,甚至入后宫,同样能成大事。
她为何到《计除寇珠案》被揭发,仍要坚持留在东府,反增嫌疑呢?至少到《计除寇珠案》,我认为有两个理由,其中一个很不可思议,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一)仇人在东府
父兄枉死,仇人在东府或出入东府,所以陆文昔最好的选择就是待在东府,才能报仇。至于饱读诗书的陆文昔对于复仇对象、复仇时限、复仇手段有没有甚么讲究呢?
就复仇对象而言,《公羊》云:"父不受诛,子复雠可也。"父兄无辜枉死,身为长女的陆文昔必须复仇,这是孝义的行为,她第一顺位仇人为张陆正(东府妻族),但当无法向加害人报复的时候,复仇对象有可能扩大,像东汉苏不韦、东晋桓温,因此殿下、张念之、张韶筠是否都写在她的复仇簿上,不可得而知。
就复仇时限而言,最长是多久?古《周礼》说”五世亲尽,亲尽则仇尽”;《公羊传》说”九世犹可以复仇”。意即陆文昔就算报复不到张陆正,陆文晋还可以接起担子,向张家子孙报复,时限非常长。
就复仇手段而言,《计除寇珠案》最后,陆文昔前去对蔻珠问责,指此案全为惩治蔻珠杀她主之罪,是”为主复仇”,非因个人私怨,可见陆文昔复仇手段讲究正义性,她把自己当作正义的化身。
(二) 忽独与余兮目成的"可待"
毛毛虫之吻,要叫观众看见的,不是要复仇的顾瑟瑟,而是这一路走来,拼命靠近他的陆文昔,那藏得很深、甚至藏到她自己以为抹灭掉的爱意。”哪有人能真的靠复仇活下去呢?她还是非常想要去到他身边的。”室友在我问了陆文昔到底要不要报仇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这么回答。
“仇恨”只会让人不想死,”可待”才会让人有滋有味的活着。对于陆文昔而言,还能有甚么是”可待”?
这么一想,我突然把之前觉得很奇怪的地方都解开了,我太执着于顾瑟瑟进东府就是救人跟复仇,却把双鹤的相遇太不当一回事,把双鹤对彼此的吸引力看做是可以剪断的红线,把礼教名分看作是他们爱情的终点。
其实在成为内人后的几场戏里,陆文昔的心逃出了笼敲破了壳,烟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观众之所以会一直觉得他们已经相认,因为那是陆文昔的视角,那就是她的”可待”。
比如大婚戏。姜尚宫曾说,太子大婚是给她的考验。大婚的红烛艳艳,满堂的美人济济,她总觉得他”忽独与余兮目成”,两人无数次目光缠绵,直到她要为他剪发的时候,这个幻梦才惊醒似的结束了。其实,她并没有通过考验。
比如太子审她。要扮演好顾瑟瑟就要欺骗萧定权,但陆文昔因为对他深藏着期待,所以显得特别脆弱,特别容易感动,眼泪像珠串一样,可是他又能轻易逗笑她,在宗正寺抓鸟的时候,在东府把毛毛虫甩他头上的时候。
比如毛毛虫之吻。陆文昔晕了,萧定权也晕了。相隔半年,她为了同一个人脸红,也是同一个人拉着她的手昭告:”她是我的人”。在萧定权身边,她就会想起来自己是陆文昔,因为她的心还在为他悸动,他也在为她失控,那些记忆此生都不可能磨灭。
甚至于《计除寇珠案》后,学姜后脱簪请罪的她,还是把自己当陆文昔,不是宫人顾瑟瑟。脱簪请罪乃《列女传》后妃请罪所用,所以王翁看了骂”一个宫人”自以为甚么身分?她不是宫人,是受过经典教诲的大家闺秀,是隔着屏风与太子几乎私订终身的陆家姑娘,她请罪当然是脱簪请罪的端庄矜持,她越来越习惯在他身边当回陆文昔了。
“可待”,就是请再等等,双鹤相随的那一天。
#节录至39集,兔子不剧透,不原著。
#大家怀着快乐的心来一起看戏讨论就好。
#发评推广一下。
一起追剧扮柯南 之 《登华宫弒君案》six questions
太子妃如何薨逝,登华宫岂敢弒君?缉凶六问。
1. 《登华宫弒君案》太子妃说”孩子”、”我不会告诉殿下的”是何解?
从太子妃中毒后对顾内人说的两句话及挽回顾内人捧着酥酪的手的动作,推测她是有求生意志的。”孩子”在她跟顾内人的语境之中,指”腹中的胎儿”,此处当不会是指”六郎”。太子妃愿意产后再自裁赎罪,可见她视孩子性命犹在自己之上,孩子,是她求生意志的来源。
当得知酥酪可以解毒,她紧抓住顾内人的手,说”我不会告诉殿下的”, 究竟是”妳毒杀我之事,我不会告诉殿下的”,或”你是陆姑娘,我不会告诉殿下的。”?不管她保证”不会告诉殿下”之事是什么,前提都是她得活下去才能践诺,她是有求生意志的。
太子妃临终时只透露顾内人另有真实身分,并请殿下”不要伤害她”,我认为这是她出于赎罪的无怨;但很遗憾,遗言听起来反而让顾内人嫌疑重大。
至于陆文昔在两难中的选择,有私情,但也有道德,她救活了六郎。《鹤唳华亭》里皆名利场中人,大抵都有”两难”乃至于”多难”,但”难”总是会事过境迁。无论君臣将相还是男女百姓,真正的考验都在于:遇难过后要信仰”宣威逞暴之术”还是力求” 斋戒沐浴之祀”,要当”人”还是”奴才”、”恶鬼”呢?
孟子说:”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
2. 《登华宫弒君案》” 疑者不使”,太子缉凶为何启用”疑人”?
太子动用东宫卫搜查登华宫,跳水救顾内人,任张陆正拷鞠,并借给张陆正去挑战上位的监国令旨权力,批了逆鳞被君父掌殴等等,因为他要追查杀死妻儿的真凶,哪怕是逆风执炬。
太子预料到最大的阻力是:登华宫会去陛下处寻求庇护。所以太子得去扛住君父的施压,让两个”帮手”把案子办下去,但是可用可信之人又太少,这两个”帮手”,偏偏都是”疑人”。
明处的帮手是张陆正。太子妃之父张陆正是除了太子之外,对追出真凶最为渴切,敢于彻查的人。但张陆正这个帮手的疑虑是他骨头软,只能驶一时船,必须留有后手,比如随时以”太子妃直亲”的身分,剥去张陆正的审理权。
暗处的帮手是顾内人。汤药下毒过于拙劣,狡狯如她岂能是帮凶,太子要缉凶,得先保她一命,再胁她献智自清。顾内人这个帮手的疑虑,是她来自不明的对立党派(《太子妃小产事件》时确认),未必完全清白,她又是地位卑下的宫人,易受人操弄,有可能如张尚宫顶罪牺牲,只能驶一时船,必须留有后手,比如以”严刑逼供”所得不实,推翻她的画押或供述。
这是弒君大逆案,逆风执炬必有烧手之患,但太子非得查出真凶不可,”疑人不用”,却用了张陆正与顾内人两个疑人当帮手,纵然”烧手”亦在所不惜。
3. 《登华宫弒君案》赵妃如何计划完美犯罪,把自己摘出去?
(1)动机
继上次《太子妃小产事件》行动失败后,登华宫这次计划毒杀太子妃。之所以不怕君父知悉真相,必置她于死地,乃有三个动机:
一是太子正妻地位压在赵妃之上,太子妃死,后宫重以赵妃为尊。
二是李柏舟死后齐王党失去中书令之位,太子妃死,太子党亦顿失争位优势。
三是皇长孙若出生,太子党就拥有第二个由制度指定的帝国继承人,太子妃死,被削弱的太子党就没了”皇长孙”的加持,亦是暗合陛下心意。有陛下的支持,无论是国法(制度面,登华宫为内宫,臣不得进,难以搜查)或家法(伦理面,太子妃死,君父为皇族大家长,有决断权)都占上风,值得大胆一试。
因此计策不需要多高明多缜密,登华宫只需要找到非登华宫人来当”嫌疑人”,就像上回令报本宫人(顾、陈)去汤药中投放华泽兰一样,务必让登华宫脱身即可,余下的事,自有”陛下圣裁”,皆大欢喜。
(2)择定最佳嫌疑人
最佳嫌疑人,早在齐王妃因其父李柏舟被斩首,大喊”萧定权,我不会放过你”的那一刻起,就选定齐王妃,因为她最有犯案动机(杀父之仇),人证众多。一旦齐王妃获罪,正妻位子就空出来,可为大王另寻有力的妻族。
但很可惜齐王妃提早离开了,必须寻找下一顺位的人选。
下一顺位很快就选中随太子妃而来的报本宫内人顾氏。诸人亲眼所见,不知有何阴私,主仆龃龉,太子妃竟向她下跪,若她在熬煮汤药中”下毒”,便可藉此将全案归咎于报本宫,治太子御下不严之罪,一气呵成,顺理成章。未料太子妃将甜饼分予六郎吃,两人同时发作,众目睽睽之下实情败露,却在殿帅来带回太子的空窗期里抓紧时间,变白为黑,检验结果依然是原定的:汤药中有砒霜,报本宫顾氏犯了弒君大逆罪。
其实,酥酪能急救砒霜中毒,但太子妃中的未必是砒霜毒,她并未有剧烈呕泻、七窍流血的症状,”砒霜中毒”的结论或是事后加工所致,只求草草了结。此外,中了砒毒不会立即死亡,古人认为性属生冷的其他物品也可解砒霜毒,宋《经史证类备急本草》等典籍曾载,绿豆汁、冷水、醋、生萝卜汁两大碗也可缓解砒霜中毒。可见缓解之法并不难得,除了顾内人外,却无人思救,太子妃真正的死因是──登华宫全程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坐视太子妃连着腹中的皇孙薨逝。
谋划如此拙劣,却能全身而退,实乃在国法与家法上,登华宫、齐藩、陛下乃利益共同体,负隅依阻,莫敢婴御;倘若没有人能凌驾于登华宫的倚仗之上,极力找出真凶,这对主仆一前一后都将死得有口难辩,成为皇权博弈中的牺牲品。
4. 《登华宫弒君案》太子放入太子妃棺中物是何由来?
三年前太子未能守护至亲至爱之人,这份终天之恨无时或忘,这一次太子妃枉死,再度被君父舍弃,几乎是噩梦重演。在遗憾、痛苦、自责的心情里,一生奉儒的太子跣足手抄佛经,经卷随棺,送太子妃最后一程。
为何跣足?佛陀跣足苦行,其后修行者所以跣足,表示虔诚礼佛,表示苦行赎罪。
手抄何经?太子手抄《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佛说四十二章经》。
《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寿命短薄,如石火光,如水上泡,如电光出,云何于中不惊不惧……如此生死,流浪大海,唯有诸佛菩萨能到彼岸,凡夫众生定当沦没。”此经用于灭除毒药杀胎的罪行,也是为夭折的婴灵祈福。无明无知之人,受限于生生死死,受制于心念迁流,恳求菩萨能守护清净无邪的小小灵魂。
《佛说四十二章经•第一章•出家证果》”须陀洹者,七死七生”,在佛教的生命观里,生命本是轮回不已,但轮回受苦,故要证入阿罗汉,入得圣道,愿太子妃已是解脱轮回,不再受苦。另《佛说四十二章经•第二十五章•欲火烧身》即观众已熟知的:”佛言,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唯有断欲去爱,才能脱离苦海。
最后太子却说自己没有慧根,意味纵然挑战皇权,引火烧身,要也让《登华宫弒君案》真相大白,不肯放弃之意。
有趣的是,赵贵妃亦熟读此经,她在此案中之策略大抵可说是:”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顺着风向,百千光明。”可做对照。
5. 《登华宫弒君案》#钮祜禄•文昔#如何#靠嘴活命#?
#钮祜禄•文昔#跟#靠嘴活命#的标签都来自陆文昔的扮演者李一桐,我认为这是褒义,也区分了前后期的文昔形象。
前期的文昔是个大胆聪慧的大家闺秀;后期的文昔被困于斗争之中,她虽身处卑位,却能藉由各种有针对性的说服策略,为自己讨回清白。
(1)对张陆正诱之以利:
“续任的中书令会是谁?”说服张陆正基于利益,打击登华宫。她点出张陆正心心念念的相位花落谁家,此案前看的是皇孙,此案后看得是东宫与天子的权力消长。此前皇长孙诞下,殿下的权势就足以与亲藩、天子抗衡;如今皇孙已殁,唯有助太子借此案打击登华宫,才能从中获利。
(2)对太子析之以势、动之以情:
”只有这一次机会”说服太子迫于形势必须相信她,搜查登华宫。当着殿下的面她坦承引张尚书挑战登华宫,是有私情(她想活下去),但就形势而言,太子手握监国权力,这也是唯一查出真相的机会。
”有冤之人,殿下将来一定会为他们昭雪的?”宗正寺中,君父逼太子诛杀顾内人,她问的这一句,对殿下起到动之以情的作用──天理正义,正是太子从前到现在,屡次求而不得的心病,更遑论亲手杀死无辜冤屈之人,这一句终使太子弃剑,为保她不惜自污,承认君父强按给他的罪名,身受鞭笞,被幽禁于宗正寺。
(3)对殿帅喻之以义:
”你是人,他也是,救救他”说服殿帅让她脱出齐王虎口,奔去照顾伤重昏厥的太子。殿帅此人耿直,是陛下的得力助手,必谙太子冤屈,又目睹齐王在宗正寺欺辱太子,表情不忍。陆文昔引用孟子之言说服殿帅,是人,就有是非、耻辱、羞辱、恻隐之心,权力纵然漠视人命,公道仍然自在人心。
文昔、殿下、殿帅、杜蘅何尝不是?
#钮祜禄•文昔#能#靠嘴活命#是聪明,聪明是一种天赋,本已值得赞许;而善良是一种选择,善良比聪明更难,#文昔升级•顾内人#有之!
6. 《登华宫弒君案》在陛下眼中,”太子”到底是什么?
陛下、姜尚宫、赵贵妃都曾说过类似的话:”陛下与太子之间,先是君臣,才是父子。”但实际上君不为君,臣亦非臣,父不父,子不子。从局外人的眼光,毋宁用以下三个脚色来概括,在陛下眼中”萧定权”到底是什么?
(1)瓜分皇权的强臣
在所有瓜分皇权的强臣中,陛下最忌惮也欲力抑的就是太子。
在故事前期,朝中有李相齐王党与清流太子党,边地则有二十万的顾军太子党。李党挟齐王与清流党挟太子相争,陛下手握的皇权虽然占据制度上的优势,但只是表面风光,要钱没钱,要兵没兵,一直是靠着两党彼此斗争,隔山打牛……表面上好似陛下的权术谋略高超,风风光光,其实是他手中的皇权涣散而单薄,完全比不上他的合法代理人──太子萧定权,占据法统上跟军政上的权力优势,陛下只能藉由制造两党相争的机会,将权力拨到自己碗里。
清流太子党是先帝所赠,顾军太子党是元后所赠,太子的地位更是生而具有的,由制度指定的正统继承人,比李党更具威胁。所以陛下先借李党之手,拔除太子太傅,两任太子妃之父(张、陆),使清流太子党不复存在,后又在《军马案》、《登华宫弒君案》里忌惮于太子的谋略,将赵妃抬成继后,拔除辅佐太子的一府兩坊,并降罪于与太子合作的三司诸官员……使太子成为无牙的老虎,陛下下一步该要图谋拔其爪牙(顾军太子党),为的都是集权。
其实,太子监抚制跟一坊二府制是古来逐渐形成的、用于涵养教育皇储的制度,这些制度曾被一些皇帝带头破坏,用来当作斗争的权柄,视为太子谋逆的迹象,殊为可惜。可以说,萧睿鉴皇帝陛下虽然已经获得王位,但他的身心从与愍太子争权的那时起,就已经把”正统””亲情”看得虚妄,一路走来脚下万骨,萧睿鉴一直没离开过斗争的战场。
家无二主,国无二副。现在陛下的最大对手,萧定权,就是瓜分皇权的强臣,因为他是与之争皇权的第二个正统的太子。
(2)强藩的人质
对太子忌惮如此,践踏如此,又立了继后,很多人心中有疑问,皇帝为什么不干脆废了太子?皇储可以废,但现在不是最好时机,等顾思林倒了,二十万大军军权回归中央,没有利用价值的太子萧定权就能找个莫须有的理由废了。但扳倒三朝功臣顾家不是容易的事,陛下还须徐徐图之,借刀杀人,不能落下诛杀功臣的名声,得设计让他人去背这个骂名,而荣耀归于陛下。(反而继后倒是可以下手了,只要元后嫡子没了,就是她的儿子问鼎帝位。)
长州加急军报传来后,使陛下决意用《登华宫弒君案》打压太子,逼顾思林就范,一句”他们甥舅”透露了长期以来在陛下心中,太子到底是谁家的崽。
自然是顾家的崽。
顾思林好比大老虎,萧定权好比小老虎,舐犊情深。陛下敢把大老虎放去打仗,是因为把小老虎死死捏在手里,大老虎远在边疆也只能听话,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放在身边的小老虎也要养着,可以打骂,不可驯死。小老虎若没了,强藩必脱缰,兵燹祸国。
用与外甥的亲情去牵制舅舅,舅舅甚至为外甥的安危无令返朝,看在天家眼中,除了得意于操控之高明,或许还有一点心酸或忌妒吧?
(3)施以精神控制的羔羊
“乳必跪而受之,死义生礼者,此羔羊之德也。”(何休)
陛下曾对殿帅,晋献公的两个儿子──世子申生与公子重耳,为何最后重耳赢得王位,”因为重耳有一个好舅舅”(影射顾军太子党)。
我以为不然。
重耳之所以胜出,用近人流行语来说,是因为世子申生作为继承人被长期实施”精神控制”,被养成了一只对父权忠诚顺服的羔羊。申生被诬陷也不申辩,为了不让父亲背上不慈的罪名,自缢而死,殉于对父权的恭顺柔敬,让他得了”恭世子”的谥号。孔颖达却说申生”不曰孝,但谥为恭,以其顺于父事而已。”父亲晋献公的昏瞽并未被孝顺的申生美化,同样被记载于史册。
这个悲剧,可以说是威权式父母对孩子实施”精神控制”的经典案例。
萧定权作为继承人,在众多孩子中,也是君父精神控制的主要对象。精神控制并不少见,在很多威权式领导者、父母或情人之间是存在的。对着你,父母永远霸道强横,却可以对他人笑;对着你,父母说你不顶事、真失望,要你道歉;对着你,父母说你要知道对家族的责任,忙着讨好父亲、伺候母亲,你的情绪与需求微不足道。(部分摘自《如果我的父母是控制狂:如何设定界线、自我修复、终止控制的世代循环?》)
萧定权也许就是历史上或家谱上,这些受到精神控制的”羔羊”的其中一只。然而,萧定权的英雄认同不只君父,尚有卢傅、顾帅,作为一只”君父的羔羊”的他,注定了将会是”忤逆”的。但作为一个人,唯有如此才能走向自己的成人之旅,信仰之道。
而在那些希望小人能死得像小人的小臣眼里,太子则成了终止皇权倾轧、世代循环的希望;这就是君父屡次打压太子,却仍有人聚集在太子身边的原因。
可能君父永远想不透:羔羊们为什么怎么教,都不驯从呢?
剧情太扯侮辱智商 为了反转而反转 故弄玄虚 !诸多bug不可胜数!一个王爷搞栽赃陷害还需要自己动手 留下痕迹让人追查.既然有机会重调换 何不索性换成对自己有利的内容 顺水推舟.尚宫为了保护吴宫人就不肯说出真相 妥妥的狗血“就是不说”剧情.唯一的证人被自己人勒的说不出话 无法提供直接证词.以上仅是很少一部分,细说估计能写好大一篇!
另外罗晋活活把男主演成白莲花 整天的眼泪汪汪哭哭啼啼 够够的!
說在前頭:兔子是個名字瞎,非常容易打錯名字,請大人們不吝指教,感恩。
一起追劇扮柯南之 "太子妃小产事件"
1[太子妃小产事件]顾内人做了什么?她有罪吗?
上一次手信事件,殿下已经怀疑她,试探她,也已经算确认她在说谎,所以要逼走她了,但是陆文昔为了父兄,必须找到理由留下来。很快的,军马案发生了,太子妃怀孕了,各方蠢蠢欲动。对于陆家而言,太子妃生下皇孙,意味着对头张家掌握大权,更不利于陆家。于是姜尚宫给陆文昔一包华泽兰,命她动手让太子妃小产。由于太子妃只相信顾内人一个人,她是很容易动手的……为了父兄她动过念头,但最后她认为”因为太子妃是无辜的,孩子是无辜的”,把华泽兰抛入炉火中焚毁。
顾内人向太子陈述,认为自己就动机上,已是有罪了。
然而尽管她没有动手,但是她希望真凶能够被找出来,所以坚决不认罪。
2[太子妃小产事件]太子为何刑顾内人?
实际上太子已经从太医正的嘴中知道,是顾内人假传令旨,让太医正宣称太子妃小产,甚至于也瞒过了太子。
太子很快意会过来,顾内人此举保护了太子妃。但是此事不可宣张,还要顺水推舟,假戏真做——才能保护太子妃,也保护顾内人,并推动张陆正去寻求李柏舟的帮助。
太子刑顾内人这一段,两人都在飙演技:
一个已经知道是他但隔着误会,保持着距离;一个还认不出来是她但确认她背后有人,又禁不住相信。刑她是半真半假,顾内人是千言万语说不出,委屈辛酸又隐忍,逼得病发;殿下是期待又怕受伤害,却越问心越冷,心底没由来的恻隐。
你来我往,演技真是漂亮精彩。
3[太子妃小产事件]太子为何说自己心不安?
手信事件跟太子妃小产事件,都让殿下确认顾内人是某方间谍,随时可能加害于他夫妇,加上她的机敏聪明,潜在威胁不算小,所以两次都想遣她回尚宫局;然而这次确实不是她,甚至于她明里暗里的提醒,还算是一大助力,所以罚她殿下说自己心不安。
即使心不安,还是得刑她,既为了谢谢她所以保她,也为了演给房外的眼线看——谁会来帮她,她就是谁的人,答案即将昭然若揭,也叫其他被派来害太子妃者以为大事已成,不再轻举妄动。
4[太子妃小产事件]刑后,顾内人为何捧心且咳嗽不止?为什么五大王派人送酥酪?
陆文昔可能患有过度换气之症,情绪激动之下,可能会病发。
上一次发作是在五大王面前,以酥酪缓解,此次五大王也猜到陆文昔可能发作,便动用安插在太子府中的人手带着酥酪来给顾内人缓解症状,并传达随时可以帮助陆文昔离开的建议。
可见五大王真是对这位姊姊很心爱了。
此处也可以知道东府中大家都安插了眼线,连五大王可能早就在布局,太子也因此证实:顾内人背后确实有人。
这里有一幕稍甜,顾内人听太子说他小时候也喜欢吃,看着他的酒醉悲伤,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碗酥酪,是要呈给他的。
5[太子妃小产事件]太子为何在顾内人面前装假醉?为什么说”等我回来你已经不在了”?
上一次顾内人被刑,他其实于心不忍,命人改成禁食,不再刑她了。
此次,殿下其实是来确认她安好,给她带水的。
但是看到她捧着酥酪,便装作手中是酒,一饮而尽了。他说”等我回来,妳已经不在了吧?”乍听之下是处死她,其实,他是在告别,给酥酪的人会帮她离开,她想走就能走,等他回来她自然已经不在。
虽然她是间谍,可是她很多话都说到太子心坎里,懂他,包括对柔脆万民万性的眷顾与心软。她走后,不再有人说这些话了。
此处假醉语,真道别,所以气氛感伤。
6[太子妃小产事件]太子妃为顾内人求情,那一番”她说”是何解?
“她说”的她是顾内人,点出太子因诸事烦扰而清减、眼涩,这里可以看到阿昔的细心、太子妃的仁善与信任、及她们对太子的关心。
太子妃主仆二人平常的话题都是殿下,所以太子妃发现顾内人和太子实在是知音,更懂他,愿意把顾内人推向太子,想让他更快乐一点,因为太子跟她实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她老觉得自己很没用,帮不上忙。
然而在感情上,阿昔就没有太子妃跟蔻珠姐姐的敏锐度了,一直到蔻珠说破,阿昔才发现,太子对她是不同的。
7[太子妃小产事件]顾内人为什么不说自己是陆文昔?蔻珠为什么要弄死陆文昔?
这里要先说,为什么太子、陆英、陆文普都没认出来陆文昔。此时陆家尚未平反,陆文昔作为一个通缉犯待在京城是不安全的,太子、陆英、陆文普都更愿意相信阿昔已经平安了。
太子让表哥去盯着,所以他确信陆文昔已经跟随长州刺史去了长州,并且他答应皇帝保下陆家的条件是“此生不再和她有任何瓜葛”后,用自己的婚姻换了陆家上下性命,太子大婚时就下定决心把这段初恋,连着他捡回来而她抛弃《蜀中山水图》都放在”不要太近,让我看到;不要太远,让我忘掉”的地方。
认不出陆文昔我认为是合理的,太子衷心的不愿意她在这里,对于无辜之人受害,太子尚且不忍,更何况是憧憬过的初恋呢。
至于父亲和哥哥为什么认不出文昔,主要是因为顾内人是太子的女侍,太子的女人,作为正人君子的陆家父子,眼神一向极为端正,不会胡乱追着人家女人的身影看。
换作眼神习惯乱飘的张陆正、张韶筠父子,应当马上就认出来了。
之前陆文昔不愿说,是因为她来到东府是为了救父兄,透漏身分反而待不下去。这次太子妃小产事件中,有两次,陆文昔已经要喊出来了她自己是谁了。
一次是太子去行宫前辞行,”不管你是不是,抱歉,我是君王”的断语,陆文昔一急之下:”你是君王,可我是……”她没说出口”我是陆文昔”,我想是因为那一瞬间,她想到我是谁,对你又如何呢?再想远一点,陆文昔一个僇人对于君王,又算甚么?
一次是蔻珠私自作主要勒死顾内人。顾内人对蔻珠的威胁,来自两件事:一件是陆文昔逐渐取代了蔻珠作为太子解语花的地位;另一件是顾内人作为间谍,某一天必定危害到对她已经动心的太子。所以蔻珠动了杀心。
好事是,陆文昔也从中得知太子已经对她动心,她说”你告诉他,我是……”大抵能算是遗言了。
也是因此,所以后面太子为陆文昔擦眼泪的时候,陆文昔才有那样一瞬间心旌动摇的神情。然而她终究是为了父兄而来,父亲也早就向她剖析两人有缘无分,她终究要离开东府,所以将太子给的手帕,给了蔻珠,以示无争宠之意。
不少网友都说这里看出陆文昔很拎得清,确实如此,而顾瑟瑟会成为两个殿下的团宠,其实也是因为她这份清风明月般的为人处事,与两位殿下实属同类相求。
本来是为了李一桐而看的《鹤唳华亭》,但前五集看下来,竟喜出望外,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不管它将来会收获什么样的评价,但在我心里却已足够有诚意与素质,配得上原作者、也是本剧编剧雪满梁园的原著水准。本来我才具不堪趋庭鲤对,见识不过尺泽之鲵,但由于实在很是喜爱,所以还是忍不住想为它写剧评。那就姑且越俎而疱,试为诸公解牛吧。
《鹤唳华亭》的书名出自典故“华亭鹤唳”,语出自《世说新语·尤悔》:“陆平原河桥败,为卢志所谗,被诛,临刑叹曰:‘欲闻华亭鹤唳,可复得乎?’”,说的是陆机卷入西晋八王之乱,兵败后受谗被诛时,感慨不可复闻华亭鹤唳的遗憾。华亭就是今天上海市西郊的松江区。陆机这位东吴名臣陆逊的孙子、西晋著名的大学者,曾于吴亡后与弟弟陆云在华亭旧里闭门隐居十年,痛定思痛,写下了探讨吴国灭亡教训的《辨亡论》两篇,然后才游徙洛阳,出仕于晋。因为这一段特殊的经历,陆机可以说是松江有历史记载以来第一位出名的本地人(之前正式给这个地方取名为“华亭”的吴王寿梦和封地在此附近的春申君黄歇都不曾在华亭当地居住过),以至于后来有人把他的籍贯讹传为华亭。其实他的原籍在吴郡的吴县,也就是今天的苏州,他是苏州人,不是上海人。但华亭这个当时还籍籍无名的小地方的确是因为他的这个典故才开始有了名气,并在元末以后发展成江南的人文荟萃之地,出了不少名人,首屈一指的当属扳倒严嵩父子的嘉隆名相徐阶和大书画家董其昌,这当然已是后话了。
常与“华亭鹤唳”并称的还有一个典故,叫做“东门黄犬”(也作“上蔡黄犬”),出自《史记·李斯列传》:“二世二年七月,具斯五刑,论腰斩咸阳市。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风光一时的大秦丞相李斯,死到临头才后悔自己因为贪权恋栈,终于落得个具五刑、腰斩于市的凄惨下场,别说无法再安心做一只圂在仓廪里食粟而肥的仓鼠,就连牵着黄犬、驾驭苍鹰出上蔡东门打猎这样短暂一时的快乐,都不可能再有了。
大诗人李白在其《行路难三首》中曾喟叹这二人的命运:“陆机雄才岂自保?李斯税驾苦不早。华亭鹤唳讵可闻?上蔡苍鹰何足道!” 这两个典故都是在说误入仕途之悔,若当初不为青云所误,虽仅平淡度过余生,却不至于丢了卿卿性命。但陆、李二人是否入仕,当初都还有自我选择的自由和余地,可《鹤唳华亭》的男主萧定权一出生就落在皇室天家,又是嫡母顾皇后亲生,所以他一出世就背负上了皇太子这个沉重的身份和枷锁,无法摆脱。这于他而言何尝不是命中注定的悲哀?
选用这样一个寓意其实不是那么愉快的典故来做这部小说的题名,已经昭示了作者所要讲述的其实是一个悲剧性质的故事。鹤在中国古代文化中是一种具有不同凡响的象征意义的动物。《诗经·小雅·鹤鸣》里说:“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具有能沟通天地的非凡神力,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萧定权虽然具有鹤一样高洁的品性和志向,也具有鹤一样可以搏鹰的能力和勇气,但其哀哀嘶鸣只为争一个父慈兄友的诉求,竟然难以上达天听为君父所感,最终只能背负着骂名死去。剧中第一集女主陆文昔所吟咏的那句“唳清响于丹墀,舞飞容于金阁”,出自南朝刘宋时的大诗人鲍照的《舞鹤赋》。鲍照文笔隽秀,与自梁朝出使西魏、最终因国灭而留在北方出仕的瘐信齐名,合称“鲍庾”,杜甫在其《春日忆李白》中曾以“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来称誉李白的诗风。鲍照的这篇赋文,从仙鹤降落凡间目睹的种种凄凉写起,然后铺陈鹤“逸翮后尘,翱翥先路”的曼妙舞姿,最终落得的却是“守驯养于千龄,结长悲于万里”(拘囿驯养而至千龄,郁结长悲而心企千里)这样终身不得自由的悲怆结局。仔细想来,男主萧定权的命运走向,却不正是这样?
本剧原著是一本架空题材的文学作品,虽然2013年修订至3.0版时作者曾注明“名物、服饰、艺术、风俗一律从宋,宋后的典故仍旧不会出现”、“典章、制度、礼仪一律从明初”,但仍未脱架空窠臼。但由于作者雪满梁园是学历史出身,本身就具备很丰富的历史学素养,因此使得原著在立意和行文上都远远高出市面上许多架空题材作品的水平。虽然我没有读过原著,但从读过的几个短短片断来看,更有读传统的严肃历史题材小说的感觉,文中的名物、掌故、风俗信手拈来,浑然天成,却绝无炫技堆砌的滞涩感,对于读惯了类似《万历十五年》这样行文苍凉冷峻的历史读物甚或史籍原著的我而言,很有亲切的感觉。
所以对于原著,我更倾向于将之看作一部历史寓言,而非纯粹意义上的架空小说。因为作者的确是按照历史小说的写法来写作的,书中所涉及的人或事,在史书中大多都能找得到对应的参照映像,而不象一般架空或穿越类小说一样多出于作者纯主观的臆造,因此才能写得如此娴熟而自然。对于原著所讲述的故事,没有读过的读者或者观众喜欢追问它到底讲的是哪一朝的故事?而原著书粉则或怀着警惕的心理与“朝代论”进行切割而答以标准答案“架空”。但我以为由于原著作者的才华和学识,从史籍中信手拈来丰富的原型材料裁剪加工编织成一个严密而叙事宏大、立意高远而又可信度颇高的故事,读者并无可纠结之处。就象金庸在其小说《笑傲江湖》后记中所表达的他写的其实是一则政治寓言那样,《鹤唳华亭》也是这样的一则关于朝堂、亲情、权力斗争中人们如何抉择的政治寓言,它也具有《笑傲江湖》中人性那样的普遍性,不落窠在某一个具体的朝代,而是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朝代。所以我们从前五集展现的故事中可以看到许多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人或事,杂糅在小屏幕上的影像和人物之中。
但是我仍然以为萧定权是有原型的,并且可以有迹可寻。虽然没有读过原著,但也从书粉的讨论中了解了一下书中这个姓萧的皇室天家大致的人物行迹,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结论,那就是萧定权的形象虽然综合了历史上多位太子的经历,但仍有一个特别重要的本底原型,那就是汉武帝刘彻的戾太子(卫太子)刘据。原著中的皇帝萧睿鉴(因为从原著到剧本历经几次修改,若干人物的名字有所变更,因此本剧评中的人物一律从电视剧成片中使用的姓名,后文恕不赘言)一共生有六子,最后少子萧定梁即位,这与汉武帝生六子,最后少子昭帝弗陵即位完全一致;戾太子刘据为酷吏江充以巫蛊所逼,起兵反抗,最终兵败出逃,自缢于湖县,留下“子弄父兵”的恶名,其谥号“戾”还是由其孙子汉宣帝亲自议定的,是一个表明太子有过错的恶谥,这与书中萧定权背负骂名自杀而死如出一辙;甚至于书中萧定权娶阿宝(陆文昔)为侧妃,生下儿子阿琛,夫妇俩却先后亡故,也与刘据一家在巫蛊之祸及之后的戾太子之变中死绝,只留下一个孙子刘病已(后来的汉宣帝)的结局相合,特别是刘病已的父亲刘进,不是太子妃所生,而是戾太子的妾史良娣所生(所以依母氏而被称作“史皇孙”,刘病已则因是汉武帝曾孙而称“皇曾孙”),那么这又与阿琛的生母顾阿宝是太子侧妃的设定相合,且剧终时萧皇身边留下的少子定梁、遗孙阿琛、舅舅顾思林、表哥顾逢恩无疑也可与汉昭帝、汉宣帝、卫青和卫伉父子一一对应得上。巧合的还不止这些,戾太子死后,汉武帝为他筑了“思子宫”和“归来望思之台”以表悔意,这也与书末萧皇悔恨独对遗孙阿琛的结局有相似之处。唯一不同的,可能只是萧定权成年时,生母顾皇后已近,而卫太子成年时,生母卫子夫仍主持中宫,所以萧定权因母早逝、父严厉而缺爱的性格,在卫太子身上看不到。但当时卫子夫已色衰爱驰,与汉武帝日益“希见”,当时得宠的是昭帝的生母钩弋夫人赵婕妤(哈哈,好巧!剧中齐王的生母也叫赵贵妃!只是齐王定权没有昭帝那么好命)。了解了这么多,我们或许能明白梁园写原著结局时为什么将起兵者换成了外戚顾氏,毕竟历史上的戾太子是因自己起兵而被后世史家所诟病的,这一悲剧格外令同情他的人意难平。所以梁园虽然没有改写最终的大结局,却用自己的曲笔给出了太子死因的另一种可能,也算是给了喜欢戾太子的人们心理上一点慰籍吧。
另外从人物性格和经历上来说,萧定权也很象《汉书·武五子传》和《资治通鉴》中记载的戾太子。司马光《资治通鉴》里说戾太子性格“敦重好静”、“性仁恕温谨,上嫌其材能少,不类己”,但又说“上每行幸,常以后事付太子,宫内付皇后。有所平决,还,白其最,上亦无异,有时不省也”、“上用法严,多任深刻吏。太子宽厚,多所平反,虽得百姓心,而用法大臣皆不悦。皇后恐久获罪,每戒太子,宜留取上意,不应擅有所纵舍。上闻之,是太子而非皇后。”从这些记载里可以知道戾太子虽然仁厚、稳重,但同样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当汉武帝出巡时他代父监国,很有自己的主张,而且处事干练,绝不象电视剧《汉武大帝》里歪曲的那样是个仁懦无能的草包,即使自己的做法与乃父大相径庭,皇后也劝他更张以顺应父亲,他仍然能坚持自己的正确看法,意志很坚定,颇有卫氏将门之风。而且从这一点也能看出,他的个性有些倔强,这无疑也与书中的萧定权相似。所以萧定权这个人物,应当是以戾太子为本底原型,同时参照历史上其他的一些太子的形象创作出来的,至少从前五集的内容中,我们已经能看到他被兄弟构陷的经历里有明仁宗朱高炽、明光宗朱常洛当太子时的影子。正因为在原型人物的基础上丰富了经历和性格,所以形象更丰满、更复杂也更立体了。
从上述的分析中虽然我们知道这本小说的情节大框架是依托汉家故事的本底,但是作者在行文时却又刻意掩藏而把它所发生的时代落脚于稍后几百年的,以在政治高压下追求人性自由而彰显的所谓“魏晋风度”的六朝时代。虽然经过了几次修订,但从作者不经意的以东吴土著“四大姓”顾、陆、朱、张中的三家来为原著中彼此关系纠缠不清的三个家族命氏,还是可以窥出些许端倪来。更何况皇室的萧,很有可能就是著名的兰陵萧氏,南朝的齐、梁二朝就是出自这一支高门。还有剧中出现的《舞鹤赋》、“莼鲈之思”(西晋人张翰的典故),都是六朝人的作品。但这些人物和时代的设定,都在后续的修订中被统一到宋、明而陆续加入的典章、风俗、名物冲淡了。
有意思的是,原著中皇帝萧睿鉴的6个儿子,封在蜀地的长子和早逝的四子没有提到名字,也没有卷入到书中的宫斗,历史上与此相对应的是,汉武帝的次子齐怀王刘闳也是早逝,没有卷入宫斗;另一个儿子广陵厉王刘胥要到汉宣帝时才败露反迹,因为生母李姬身份卑微,他和他的同母哥哥燕剌王刘旦都不为汉武帝所喜,所以在武帝朝的夺嫡斗争中基本处于靠边站的状态,早早就到了封国就藩,刘胥应该就对应于书中萧皇封在蜀地的那位无名皇长子;而在武帝、昭帝两朝一直不安份,屡次被武帝申斥并禠邑削县、并最终在昭帝朝因牵涉进鄂邑盖长公主(昭帝的姊姊)与上官桀、桑弘羊的谋反案而被霍光诛杀的他的同母哥哥燕王刘旦对应的就是剧中宫斗的主力齐王定棠;武帝另一个儿子冒邑哀王刘髆在汉武帝晚年受夺嫡斗争的牵连而突然暴毙(戾太子兵败身死的次年,刘髆的舅舅贰师将军李广利出征匈奴前与为他送行的丞相刘屈氂在渭桥上密谋拥立刘髆为太子,未几事败,刘屈氂腰斩,李广利兵败投降匈奴,又过了一年刘髆便暴毙了),他对应的应该就是被萧皇杖死的赵王定楷,他有一个以前籍籍无名,这几年却大名鼎鼎的儿子,就是做过27天皇帝却据说干了1127件坏事而被霍光废黜、一生经历过王、皇帝、列侯三种身份转换的海昏侯刘贺。
原著中萧皇留下名字的四个儿子中,定棠固然毫无棠棣之情,对手足痛下杀手;定楷阴鸷狠毒,殊不足以为楷模;就是定权,又何时能够底定权柄?最终不免身死名辱。只有少子定梁名副其实,成为可堪擎砥天下的栋梁。蕴含在四人名字中的微言大义,应该是作者梁园苦心孤旨的有意为之吧。
(本章完)
前六集的内容,包括预告释出的后面三集的内容,均是以顺序方式叙述的、发生在原著开篇之前的事情,通过将原著里的回忆中语焉不详的旧事娓娓道来,从而使观众明瞭后续情节的前因后果。因此在阿宝入宫复仇之前的剧情,具有原著“前传”的性质。它并不是完全全新的初次创作,而是把原著中讲得比较隐晦或者简略的前情提要细化并且呈现了出来。
前五集讲了两个故事,或者说两个案子,作为与原著内容对应的核心故事展开前的铺垫。前一个案子“冠礼檄文案”已经结束,后一个案子“科场泄密案”才刚刚开始(至第6集结束)。
这个悲凉的故事,自一场从一开始就不被祝福,中途又遭遇蓄意的阻挠破坏,险些夭折的皇太子冠礼开始铺陈,这一起笔具有非同寻常的象征意义。
因为《仪礼》的第一篇就是《士冠礼》,然后是《士昏礼》(古人认为黄昏在一天之中是阴阳之气相交的时辰,且阳气渐衰而阴气渐盛,男女于此时合婚,于男方无妨害,故而古代婚礼是在“黄昏”即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举行的,故而得名“昏礼”。至于“婚”字,《说文》解释说:“娶妇以昏时,妇人阴也,故曰婚”,后来才将“昏礼”转写为指向性更明确的“婚礼”。1990年代以前,中国人举行婚礼还多在傍晚,其后才更多在中午举行已经“名不副实”的“昏礼”),再接下来是《士相见礼》、《乡饮酒礼》、《乡射礼》、《燕礼》、《大射仪》、《聘礼》……这些治国、平天下的礼仪。
中国古代儒家的政治实践,是从作为社会成员的个人开始,一步步推广到更大的社会关系范围,并最终在全社会范围内推行自己的政治理念,达到“礼运大同”的和谐之道。最初仅由夫妇二人组成的小家庭,是社会关系的基层单位,也是男子结束了个人修养阶段后首先要面对的社会关系,它是君子从与陌生的其他社会成员的交往中得到历练的开始。在儒家的逻辑概念中,自家庭以上的每一层级的社会关系,都被视为是比其下一级放大了的更大的“家庭”,因此君子的自我修养,从修身结束之后,要先齐家,获得了能使家庭合睦的能力之后,才开始施行治国的实践,由乡里而郡县,再至封国,再至天下。在这种类似于打怪升级的道德提升实践中,君子接触的社会成员的范围是逐步扩大的,面对的社会矛盾是越来越复杂化的,因此处理这些社会关系的能力也在锻炼中不断得到提高,最终从一个不具备“礼”的素质的个体达到“礼”的天下大同,从而实现平天下的最高理想。儒家的这种理念是非常自然而又合情合理的,并不突兀,其循序渐进的实践思路也是非常务实平稳的,具有可操作性。
正因为家庭是君子步入社会、协调与他人关系的开始,所以古人格外重视冠礼和昏礼,尤其是前者。因为冠礼是修身之终,举行了冠礼才表示成人,从之前面对的家庭小圈子开始走向社会,可以参与社会活动,也具有了举行昏礼、组织家庭的资格。所以《礼记》中释“冠”(冠礼)的《冠义》说“冠者,礼之始也”,释昏的《昏义》也说“夫礼始于冠、本于昏、重于丧祭、尊于朝聘、和于射乡,此礼之大体也。”把冠礼是诸礼之始(起始)、昏礼是诸礼之本(基础)讲得清清楚楚。成书于东汉的《白虎通》也讲“男子幼,娶必冠”,将冠礼、昏礼的先后顺序明确无疑。
所以冠礼是对君子个人修养成果的总结和肯定,是“修身”阶段的结束,又是开启之后“齐家”阶段的初始。在剧中的呈现也是如此,当太子的冠礼在惊心动魄中结束后,为太子选妃的大事马上就提上日程了。
在冠礼上,受冠者要依次被加以缁布冠(儒生戴的进贤冠一类的冠,以示成为士或君子,具备了君子应该有的修养,具有了步入社会生活的资格)、皮弁(皮弁是贵族常朝时所用的元服,加之表示具有了参与政事的权利)、爵弁或冕(爵弁的形制似冕而无旒,因士无冕,故以爵弁充冕使用。大夫以上可以服冕的贵族则加冕,不加爵弁。爵弁服是士助祭之服,冕服既是朝服,也是祭服,因此加爵弁或加冕是表示君子有了参与祭祀的权利,即有了参与“礼”的权利)。加了元服,就表示已经成人,可以踏入社会生活,肩负起社会责任了。于剧中的太子而言,这意味着太子有了开府设置属官的权利(秦汉时的府、家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府是指官署,家才是私人宅第。比如于汉代的丞相而言,“丞相府”是指丞相的官署,设置掾、史等属官以理庶政,“丞相家”才是丞相政暇时居住以及其家眷居住的私宅。因此“开府”与置属官同义。六朝以来有“开府仪同三司”的荣衔,就是指特赐的这种权利),可以参与政治生活(署政)了。
在冠礼上,父亲还要通过赞者傧相为儿子赐“字”。在古代,名和字是分开使用的,作用也不同。名是父或祖父赐给的,只有家里的长辈或者社会交往中的尊者才能直呼其名。对于踏入社会与他人交往的成年男子而言,同辈的朋友或同僚、同事直呼其名是极不礼貌的,相当于呼名者把自己置于被呼者的尊长的地位,对于对方而言是一种变相的羞辱。为了避免这一尴尬,当男子成年将要步入社会之前,父亲或长辈就要在冠礼上给他取一个意义或与他的名相同或相近,或相反,或根本毫无关联而仅仅表示行辈的“表字”,这样对方不呼其名而只称表字,就表示尊敬。可见取字是为了应对社会生活的需要而产生的,否则只生活在家庭小圈子里,面对的都是自家亲戚,是用不到字的(女子多有名而无字。“待字闺中”的“字”,《说文》解作“乳”,其字形是在室内屋宇下产子的会意,或通“孳生”的“孳”字,是滋生、繁殖的意思。所以一般作“许嫁”之意来解,与男子取字的含义不同)。所以,行冠礼,“冠而字之”是一个信号,表明受冠之人已成年,可以进入社会生活了。拥有一个可以让别人敬称的表字,正是为进入社会生活而作的必要准备。
在剧中的冠礼上,萧皇给太子定权赐字为“民成”。但是加了冠的定权,除了一个有象征意义的私名、一个皇太子的名份称号,以及一个新加的表字“民成”之外,依然没有获得任何有实际意义的权力。
正因为冠礼是对男子个人道德修养的总结与表彰,所以如果不与太子冠,那其实就是暗示他的修养还达不到可以齐家的程度,是对其道德修养的直接否定。与之讽刺的对照是,大奸之人齐王却早在三年之前就加冠了。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不是三年前母亲突然去世而守孝,或许太子也早就加冠了吧。可不让太子见母亲最后一面,拦着他的居然……是皇帝本人(此处存疑)?三年前究竟是谁拦着宫门不放太子入宫见皇后最后一面,以致令太子孝道有亏?这件事本身就疑点重重,有待在后续剧情中予以解锁。但不论如何,太子在生母病逝前未在榻前尽孝送终,是背上了“不孝”的罪名;用一封假军报诓开宫门(表扬一下,剧中的军报上插了三根鸟翎,这是表示紧急军情的“羽檄”,细节好评),又背上了一个陷君父于危境的“不忠”罪名,他的敌人们就准备用这两条罪名构陷他,致他于死地,于是就理所当然地引出了开篇的冠礼檄文案。全剧以冠礼案起始,也暗示着萧定权从步入权力斗争的第一步起,就已深陷危机四伏的困局之中,这个起笔对于全局的剧情走向是极具象征意义的。
在弄清楚了冠礼案所面临的复杂背景之后,我们就可以顺利切入主题,来看看太子是怎么获得加冠的。由于当前不少观众已经看过了已播出的6集内容,因此我们就可以不顾及原剧中的倒叙、插叙的叙事结构,而追根溯源地来从头回顾一下皇太子惊心动魄的加冠过程。
虽然不少评论将冠礼案的始末聚焦在冠礼当天及次日的交锋之中,但是这个案件的起因,还应当开始得更早,应当从吏部尚书卢世瑜率领文臣进谏请为太子加冠的那一天算起。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冠礼当天出了状况,其实正是进谏那个雪夜所发生的事情的自然延续。我们不妨来认真捋一捋。
首先,在我们开始对一场权谋(也就是权力斗争)进行分析之前,我们首先要弄明白这三个基本问题:
(1)、起因是什么?
(2)、要达到什么目的?
(3)、有哪些人参与(或牵涉)进来,他们各自面临怎样的局面或状况,想要争取到怎样的结果?
其实权谋如兵法,一样要精于庙算。如果知己知彼,则百战不殆;知己而不知彼,一胜一负;不知己又不知彼,当每战必败。所以不可以不慎重。
那么我们逐一来回答上面的三条问题。
第一条,事件的起因,是因为吏部尚书卢世瑜自感年老,精力不逮,所以他在一边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合法地安插人手到要害部门之余(他担任的是管人事任免的吏部尚书。吏部掌人事,户部管钱粮,这两个位子是六部里最肥的缺,所以乾隆晚年时为示恩宠而一度让和珅同时兼管着吏、户两部的事务。由于官吏的任免、调动是吏部该管事务,所以卢世瑜可以合法地将之前下放到地方官任上锻炼的门生陆英调回京城,安排他作御史中丞。虽然在五代、两宋时期御史台名义上的长官仍然是御史大夫,但其职极少除授,故而仍以御史中丞为实际的首脑。这样陆英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台谏官的首领,可以合法地利用手中纠察、弹劾官员的权力为太子保驾护航,再加上卢世瑜在位时为太子深耕多年,他本人又是清流领袖,因此御史言官之中当多有其门生故吏,陆英上台之后不至于捉襟见肘,被敌方钻了空子。在文官权力极大的宋代,台谏官极有势力,在权力斗争中往往成为左右舆论的关键力量。苏轼就是因一封谢表上的遣词孟浪不谨而遭乌台也就是御史台弹劾下狱,罹“乌台诗案”而被贬黄州的),想在挂冠而去之前,为太子请得加冠的典礼,同时将对太子地位有威胁的齐王逐出京城,从而为太子将来顺利接班做好必要的铺垫。而齐王一党自然不甘示弱,阻挠之余也在加紧策划构陷太子以作为反击。
卢世瑜牵头上书进谏的另一个原因,则牵涉到三年前太子被阻于宫门外,未能于母前尽孝的旧案。虽然事后太子为亡母守孝三年,但清誉受损,于事无补,因此也亟需正名。如今太子丧满除服,正好借冠礼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也以此堵上太子的政敌们的悠悠之口。
第二条,卢世瑜的目标很明确,就两条:一是为太子加冠,二是让齐王之国。正如前文所述,所以这两个目的其实归结起来还是同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确保让太子将来能够顺利上位接班。而齐王一系的目的则是针锋相对,不让卢的目的得逞。
第三条有点复杂,我们略作盘点。首先我们明确的是,卷入这次事件的势力共有三方,分别是太子与卢世瑜统帅的文官集团加上手持兵权的国舅顾思林为一方,齐王与其母赵贵妃与他们在宫内宫外的奥援(比如中书令李柏舟、主掌宫内事务而投靠在赵贵妃这一边的姜尚宫)为一方,皇帝及对其效忠的亲信构成第三方。这三方之中,皇帝一方是旁观者和仲裁者,也是各方势力的平衡者,他们所谋求的是维持各方势力的相对平衡和掣肘,从而确保朝局和自身权力的稳固。而另外两方则是相互攻讦的“搅局者”,谋求改变目前的均势和平衡,以达到获取压倒性优势的目的。而他们中任何一方的这种诉求,都是另外两方所不希望看到的。由此可见,相互攻诘的双方所期望的是改变现状,而皇帝所期望的则是维持现状,与另外两方的诉求是不一样的,所以在整个案件中皇帝的做法就值得玩味了。可以预见的是,攻讦双方中只要任何一方还没有出局,那么这一轮攻势仍然会是在权力的相对平衡中结束,因为任何一方都没有力量将对方完全撵出而锁定胜局,而这正是作为旁观者的皇帝一方所乐见的。
冠礼案中,先发制人的是太子一方,具体的说,是由卢世瑜率领文官谏言为皇太子加冠而挑起的。在这次政争中,卢世瑜是主动攻击的发起者,齐王一系是防御兼反击者。太子则起初是被动的参与者,他因阻止老师进谏、背负“干政之罪”而身涉其中,后来在冠礼中为因应齐王系的反击而变成主动的应战者。整个案件起初是卢世瑜带领的文官集团在为太子加冠造势奔走,齐王系则并未有所动作,他们选择后发制人,将反击的日子定在了冠礼当天。
整个冠礼案的大势大致如上所述,从中我们已不难窥见各方可能的行为逻辑。不过由于古代的高层权力斗争很多是围绕着皇帝展开,因此皇帝本人的态度和做法就成了为左右权谋走向的关键因素。虽然很多人说看不懂权谋戏,虽说权谋确实很复杂,但其实也有诀窍可寻,那就是牢牢抓住围绕着皇帝本人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来思考问题。这个“中心”就是确保皇帝本人的安全,包括其肉体生命和政治生命的绝对安全;而两个“基本点”就是皇帝为了确保自身的绝对安全而施以的两种基本的御下权术:平衡与掣肘。皇帝依靠这两板斧,加以权变之后施展出一套复杂多变的组合拳,就能得心应手,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对于皇帝而言,对自身最有利的形势是各方势力相互平衡,没有哪一方的力量比另一方强到能改变现状的地步,这样就不会形成一方独大的局面,从而令自身保持实力上的绝对优势,便于对臣下的控制,所以皇帝总是不遗余力的打击实力增强或者因为冒头拔尖而有可能破坏权力平衡的一方。汉武帝时卫青连战连捷,功高震主,汉武帝就不拘一格地宠信提拔霍去病,设置“大司马”的加衔冠于将军名号之上并授二人,令去病与卫青抗衡。这就是为了削弱卫青的势力,保持权力的平衡。
但是光有平衡还不行,因为随着时间的日积月累,难保其中某一方会逐渐积蓄力量而获得实力的滋长从而具有能够破坏平衡的能力,所以除了皇帝亲自下场打压之外,还要令臣下之间互相掣肘,形成相互监督与牵制的力量,这样无论哪一方稍有坐大的苗头就立马被扑灭,方令臣下不敢稍有异动,其实力无法获得实质性的进展。这样一来,皇帝对各方都保有实力上的绝对优势与控制力,对他来说最安全。
因此既要保持平衡,又要相互掣肘,三角形的权力平衡关系才能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也必然是最稳固的权力架构(从数学上来说,三角形也是多边形中形状最固定的,不象四边形那样容易变形,这是一种形式上的巧合)。所以我们看到,汉武帝托孤时,共官宣了五位托孤大臣:中朝(内廷)是决策机构,由霍光、金日磾、上官桀三位录尚书事的中朝官领衔,外朝是执行机构,由丞相田千秋和御史大夫桑弘羊领衔。这个架构中虽然只有五人,但是理财高手桑弘羊是内廷中朝官出身,在汉武帝身边充任腹心多年,在内廷的官员中很有影响力,他是在武帝托孤前不久才外调到外朝担任御史大夫(副丞相),名义上是作为丞相田千秋的副手,但田千秋为人宽厚而无实际的才干,不过是块用来点缀的活招牌,富于才干和经验的桑弘羊才是外朝实际的掌权者(但武帝却又要用田千秋来在名义上压过他一头,使他不能恃权而跋扈),所以这样一个托孤五人组实际上由于桑弘羊兼具内外朝的双重身份而形成了由两个权力三角相互楔合嵌套而成的类似于六芒星形状的权力架构。本来武帝在世时为了外事四夷而不断向外朝夺权,另起炉灶搞了一个中朝的架构,外朝已经成为中朝官决策的执行机构,但是桑弘羊调任外朝后充实了外朝的力量,这样一个实权人物的存在使得外朝有能力与中朝抗衡而不至沦为其附庸,这样的权力架构对于当时年仅八岁、只能垂拱而治的汉昭帝而言是最有利的。不过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个被权力大师汉武帝精心设计出来的托孤班子才运转了没几年就因为金日磾的意外病逝而失去了平衡,上官桀为了在权力斗争中胜出而选择与桑弘羊、盖长公主结盟,结果三人同在元凤元年的盖长公主未遂政变中被霍光连根铲除,被汉武帝视作当代周公、寄予厚望的霍光从此走上其充满争议的权臣之路。
既然背景已廓清,思路也理顺了,那么我们可以进入“权斗”(权力斗争)现场了。
跨越前四集的这第一场权斗大戏,有序曲,有高潮,有尾声,非常完整而精彩。
吏部尚书卢世瑜领着一帮清流为太子站台请愿,谏请皇帝为太子加冠。但是皇帝没搭理他们。为什么呢?
首先是因为卢世瑜越权了。奏请为皇太子行冠礼这是礼部该管事务,礼部还没有奏报皇帝,你一个吏部尚书先跳出来牵头请愿,是个什么意思?是不是说礼部以后就是摆设了,用不着了?所以皇帝不满的是卢世瑜管了不该他管的事。
再一个,如果太子如愿加了冠,那么就有了开府的权利,可以设置属官,建立自己的一套班底,形如一个规模具体而微的“影子朝廷”,这样在朝廷中枢之外就会出现规模略小的另一个隐形的次权力中枢,这样不但会损及皇帝本人的权威和控制力,还会给那些善于钻营的投机分子以可乘之机,这样一来大臣们中间就有了分化,不再是铁板一块,原来都效忠于皇帝的官员中,难免有人为了将来的前途而也去走太子的门路,这样就埋下了争权的祸根,危及中枢和皇帝本人的安全。这是皇帝极不愿意看到的。而且,皇帝本人正年富力强,还没有衰老到必须要倚重太子的地步。所以,一个浸染于权力太久的人,难免会腐化、贪婪,到手的权力再不愿意拱手让出。宋太宗立太子后愀然不乐,就是这个原因。
但这两点都还不是关键。关键的是皇帝此刻正象蜘蛛一样在结一张大网,等着他心仪的猎物自投罗网,而卢世瑜他们并不是他想要的猎物,因为他们没有能跟他讨价还价的筹码,所以皇帝并不买帐。为皇太子加冠这件事,他并不是不愿意给,而是还在待价而沽,希望能卖个好价钱。所以当卢世瑜上奏时,他在忙着摆棋子。那就是在告诉卢尚书:你们这帮文人只是我手里的一枚棋子,该往哪儿投、该什么时候落子,都由我说了算,你们说了不算。
然后太子听到消息就火急火燎地拍马赶来了。本来依据老师卢尚书和表哥嘉义伯顾逢恩的意思,太子应该涉身事外,免得背上干政的罪名,引来老爹的猜忌。但他还是义务反顾地来了。我不知道太子在来之前,或者在来的路上是不是有所盘算,但不得不说他走了一步妙棋,把“加冠”这盘棋走活了,我个人认为在来的路上他还是动了些小心思的。
那么,明知道来为文臣们撑场会背上干政的嫌疑,太子为什么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呢?因为为人君者,不单是要讲利益诉求,更要讲道义,这样才能聚拢人心,让天下人为我所用。想想看,这一大帮子人为了你的事冒着大雪纷飞在跟你老爹硬刚,有可能因此背处分,甚至严重的可能还会自断前程,如果你为了自己的个人安危而选择心安理得的做缩头乌龟,那以后还有谁敢为你出头?所以太子选择跟他们站在一起,这是对这些臣子的示恩,虽然自己免不了要受老爹的处分,但是更会赢得这帮大臣的感恩和忠心。为了表示对大臣们的支持,他还命人给在场的诸臣带来了御寒用的手炉和大氅。
不得不说太子很聪明,也很懂得把握分寸。因为来进谏的大臣都是父亲的臣子,不是他自己东宫的臣子,所以他一来,就请内侍宣布这些手炉和大氅都是皇帝赏赐的。这样一来,不但缓和了现场剑拔弩张的肃杀气氛,还向皇帝卖了个好,为皇帝赢得了一个肯虚心纳谏、恩恤大臣的好名声。能恤下而不贪功,可见太子之贤。不过他还是暗戮戮隐晦地表达了对老师的支持,手炉手炉,可不就是“守卢”吗(都说知子莫若父,他这点暗戮戮的小心思,他爹能不明白吗?马上酸溜溜的来了句“到底是他的老师啊”)?当在漫天飞雪中冻得瑟瑟发抖的一干大臣们接过太子命人奉上的温暖如春的手炉,心里的暖意和欣慰该多么溢于言表啊!
劝走了老师和众大臣,太子素服、跣足在雪地里跪下请罪。不得不说这剧的服化道和礼仪确实做得挺到位的,很多小细节很赞,礼仪指导老师高静(翾儿)当年给陆川《王的盛宴》做礼仪指导的时候就很让人惊艳,有多年且丰富的经验,也是圈里的名人,有她坐镇,相当靠谱;而且前几天翻了一篇报道得知,《长安十二时辰》导演曹盾的公司也是本剧的投资方之一,所以服化道方面的质量相当“可待”。古人待罪时,不说肉袒、负荆(目前看到后面的预告片中,有安平伯赵壅肉袒的镜头)这些把人往死里虐的重口味方式,最起码也要素服、避殿、减膳、茹素,以昭示深刻反省自己的过错,不敢贪图享乐以为惩戒,方显其诚。第一集和第三集中都有太子请罪的情节,太子都脱去了外袍,只着素纱中衣,这是对“素服请罪”的展现;第一集太子跪在雪地上,还是跣足(赤着脚);预告片里有一集赵贵妃为了大郎齐王定棠向皇帝请罪,是脱了簪珥(摘去佩戴的首饰和耳环,含义与男子素服相同),也是素服的,就比较还原《史记·外戚世家》中禇少孙补记的钩弋夫人临死前获罪遭谴,“夫人脱簪珥叩头”向汉武帝请罪的类似情形。本剧中对于请罪细节的展现,比较符合史书中的记载,跟很多电视剧中所谓的“请罪”就是穿着花花绿绿、鲜明体面的衣服,各色首饰穿戴整齐,马虎潦草的在皇帝面前跪下叩头作揖就算完事的对比,显得有诚意多了。
看到太子一身单衣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皇帝赐衣试探,内侍想出去查看,皇帝却不咸不淡甩出一句“不用去,他不冷”,简直让人齿冷,不少观众都在骂这难道是充话费送的亲爹吗?但皇帝心肠就是硬,因为他还有足够的耐心在等,等一个来救场的人。这个人就是太子的舅舅,被暂时解除兵权赋闲在家的武德侯顾思林。
正如前文所述,文官集团手里并没有能逼迫皇帝答应给皇太子加冠的有份量的筹码,但是顾思林手里恰恰就有,所以他才是皇帝布子想要诱入彀中成擒的那只猎物。而他也准备如飞蛾投火般自投罗网,以自身作为交换条件,为身为皇太子的外甥争取最大的利益。所以赋闲在家的他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出场机会、找一个合适的出场理由。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外甥正在冰天雪地赤身裸体长跪不起,他做舅舅的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不理,别人也无可指摘,毕竟是见舅如见娘嘛,爹不管,娘不在了,舅舅不管谁来管?
理由也有了,就是一份关于目前长州战事吃紧的军报(羽檄),此刻正攥在武德侯手里。
我其实非常怀疑之前一帮搞事能力菜鸡的文官主动跑去进谏(搞事情),太子本来可以置身事外却自己巴巴地跑来劝阻主动获罪,皇帝主动配合罚跪太子,都是在心照不宣地互相配合着合演一出权谋大戏,其目的就是为了召唤始抱琵琶半遮面的武德侯隆重登场,然后各取所需:皇帝得到了能为他扭转亁坤、再造功业的良将,武德侯得到了为国家也为太子效力从而巩固家族势力的表现机会,而太子和为他保驾护航的诸臣也争取到了求之不得的冠礼。皆大欢喜,也没有破绽,让一直觊觎在侧的对手们无话可说(赵贵妃明到太子加冠的消息时变了脸色即是证明)。要不然何以解释文官们进谏的这一天,恰好选在了前方传来战报的日子?只怕是他们事先自己也知道进谏不会有太大的效果,所以只是出来做个药引子,引出正主儿罢了。中国古代政治非常讲究程序正义,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再正当的行为,如果没有正当的程序理由,也会招致非议,有时反而可能威胁到行动本身的合法性。当此之时,武德侯正因为功高震主而被搁置在家,动弹不得。如果没有来自前线的天赐良机,再加上这迫不得已非得由他出面搭救外甥的正当理由,他自己主动跳出来要权,恐怕早被言官们怼到灰头土脸了。
之前有评论认为皇帝对太子刻薄,没有丝毫亲情。在这里,皇帝确实套路太子了,但从后面直到第八集的戏份可以看出,皇帝对太子并不凉薄,反而一直在用心的栽培他、考验他,尽管这样的栽培在太子看来实在不近人情。从皇帝对待太子和齐王不同的态度来看,他虽然算不上有多贤明,但至少不糊涂,对于两个儿子的培养,他有不同的定位,因而也应之以不同的教养之道。从对心腹李重夔吐露的“大郎首先是朕的儿子,而太子首先是朕的臣子”这一句心声可知,在涉及国事与家事的权衡与应对上,他大事不糊涂,并不昏聩。齐王再怎么瞎折腾,将来也不过是一介藩王的身份,与太子的君臣名份已定,他难以翻动,所以能够给予他的亲情,他都舍得给予,甚至由于在顾皇后身上没有得到的感情寄托,在善解人意的赵贵妃身上得到了和谐与圆满的补偿,所以他也乐得与定棠、赵贵妃母子互动,享受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亲情天伦之乐。
而太子身为国本,将来是要承祧祖宗基业的接班人,所以只能以国事为先,打磨他、历练他,使他坚韧而强大。预告片里皇帝有一句对白:“这个位置,容不下怯懦之人,更容不下无能之人”,可以作为他磨练太子的行为逻辑的注脚。正因为这也是他作为储君、作为皇帝走过的路,所以为君者该有的气度和能力他了若指掌,才为了达到同样的目标而淬炼太子。他明白,太子将来君天下,是要成为孤家寡人,面对和忍受前所未有的孤独的,所谓“高处不胜寒”,只有象钢铁一样硬且冷的心肠,才是一副君王的心肠,这是所有为君者所必须面对的难题,他也无法解决。而太子定权由于缺爱,养成了心理学上所谓的“依赖型人格”,他比常人更渴慕亲情,所以在他心里,老师卢世瑜夫妇、舅舅顾思林这些人于他而言更象是父母的化身,他将所有对于父母亲情的期待,都倾注到这些人身上,肆意地从他们身上索求撒娇、宠溺的感觉(就象齐王在皇帝面前表现的那样)。他爱着的人,他都不敢失去,都渴望保护,这种在皇帝看来的“妇人之仁”只会让太子容易轻信他人,结果反而深受其害,他只能教会他丢弃这些对于人君而言无用甚或有害的素质(历史上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比如汉元帝就因为轻信在身边弄权的宦官石显而害死了自己的恩师萧望之)。其实不止是天家父子如此,寻常百姓家里也一样,对将来要继承家业的长子和幼子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由于长子承担着保全、振兴家业的重任,所以希望他强;幼子不用守护家业,所以与父母的关系更单纯些。人们常说父母更宠爱少子,其实也是出于这种心理。但是太子还太年轻,也太倔强,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扯远了,再回头来说过。权谋之中非常讲究时机的拿捏,所谓“谋定而后动”,动则力求一击而中,否则贻患无穷。武德侯无疑也是精于此道之人。机会来了,理由有了,他便毫不迟疑,在外袍内披挂整齐,准备入宫跟皇帝谈一谈。这里服化道上有几个小细节值得赞扬一下,顾思林着全副铠甲,在手腕上戴了一幅缀满金属甲片的臂鞲(也就是护腕。著名的汉晋“五星出东方利中国”臂鞲也属此类,只不过是织锦质地的罢了)。他身上的铠甲,似类似于札甲,以甲片类似于秦汉时用于书写记事的书札(竹或木的简牍薄片)而得名。镜头扫过时,给了他腰间的狻猊带一个特写,好评。有意思的是,他罩在铠甲外面的团领袍,居然用的是类似于宋明时代山纹甲的那种山字纹的暗花图案,着实有心了,让人看了会心一笑。
在权谋场上,会说话是个技术活儿,说多少,说到什么份儿上,什么时候说,都有讲究,有时一字之差,下场可能就相去千里。比如据清代笔记小说《不下带编》记载:明世宗嘉靖皇帝有一次召太医令徐伟诊脉,徐进殿后匍匐膝行,见皇帝坐在小床上,龙衣拖到地上,不敢继续向前爬,奏道:“皇上龙衣在地上,臣不敢前。”嘉靖皇帝马上拉了拉衣服,伸出手腕让徐伟诊脉,事后又下诏内阁重赏徐伟。只见诏书中写道:“伟适诊脉,称衣在地上,足见忠爱。地上人也,地下鬼也。”徐伟看后,惶惧失色,庆幸自己拣了一条命。如果他说的是“龙衣在地下”,恐怕就做了极端迷信的嘉靖皇帝的刀下鬼了。
所以下面武德侯觐见皇帝的这场戏,就是一场关于官场上教你怎样说话的教科书式的名场面,这一场戏虽然看似风平浪静,但其中博弈杀伐的紧张,不在三日后的那场冠礼之下,甚至于这种静水深流的“平静”,比冠礼当天及次日双方攻诘发难的激烈反转更可怕。两个人见面的对话里信息量很大,有些话说在明面上,有些话没有说出口,却又已经说了,只有“闻弦歌而知雅意”的解人儿,才能听得懂个中奥妙。
武德侯来到晏安宫,太子望见舅舅,招了声招呼,但武德侯并未理会,直接绕过太子(只把他手上的请罪表抢过来撕碎后笼入袖中)走向殿门,其间未对太子开口说一个字。这一连串动作,其实就是他对皇帝说的第一句话:“我不是为救太子来的,因为太子并没有罪(所以我把他的请罪表给撕了)。”这么做,就是告诉皇帝打消用太子之罪来要挟他就范的念头,这样武德侯才能够以相对平等的地位与皇帝讨价还价,而不至于交易一开始就已经先输一筹。
然后两人在殿门内外对峙的那几秒的戏份,充满了杀伐之气,非常好看。黄志忠饰演的皇帝喜怒不形于色,偶尔有一瞬间目中精光大盛,王者之气如宝剑出匣时的剑气,令人胆寒,那是一种属于君王才有的王霸之气,具有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而隔着门与他对峙的武德侯顾思林则稍稍垂头敛眉,却在恭顺之间目光坚定,并未慑于皇帝的君威,而是成竹在胸,具有岿然不动凝如山岳般的镇定。这是一位沙场老将才会有的举重若轻,从容自若。虽然他是臣,但在气势上并未输给皇帝。剧中通过镜头的切换对比,营造出了大战之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武德侯进殿后向皇帝行礼,因有甲胄在身,因此没有全礼,只是欠身行了军礼。皇帝在扶住他的胳膊把他搀起来的时候,触到了他袖子里的臂鞲。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都已心知肚明。这样一来,皇帝心里有底了。他指着榻上的棋枰说以为武德侯是来陪他下棋的。在中国古代雅士的话语中,下围棋既被称作“手谈”,又被称作“对弈”,所以皇帝的意思很明确,就是问武德侯你是来跟我谈事情的,还是来跟我较量的?如果你要谈事情,你准备谈什么?接着皇帝又解释了一通为什么要处分太子,那意思就是要先堵上顾思林的嘴:你想为外甥求情,门儿都没有!
顾思林当然听得出这些弦外之音,所以先是离席向皇帝行礼,然后声明:我真的不是为太子的事来的。(潜台词就是: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入宫的时候外甥跪在雪地里,我都没理他,我是来办自己要办的事儿的,不是为他而来的。)然后皇帝顺势就问:那你来干嘛(其实他早知道他是来干嘛的)?于是顾思林顺势叫儿子拿出了那份紧急军情的军报。皇帝看得很认真,表情也很焦急,更气愤的表示要处分贻误军机的带兵将领李明安,就彷佛他是刚刚才知道有这份军报的存在一样,可事实上几个时辰之前,这份军报就已经放在他的案头了。
这君臣二人相互配合着继续演二人转,谁都不肯先主动,因为谁先主动,谁就处在了博弈的下风。顾思林一定要皇帝先问才肯拿出军报,而皇帝也一定要顾思林拿出了军报才肯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前线局势的严重,尽管这之前他已经心急如焚了好几个时辰了。哈哈哈,有意思吧!所以皇帝从几个时辰之前拿到军报开始,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就是想要得到顾思林自己主动请缨这个结果。
话说能在权谋场上混到这个级别的,有哪个没有影帝咖位加持?好说歹说,就是不说人话,哈哈。事毕之后有个小黄门拎不清利害,质疑皇帝撒谎以及找人背锅的荒谬举动,所以啊,这就是为毛人家能领奖杯拿影帝,你只能领便当拿狗带的原因啊哈哈。
这君臣二人前戏了这么久,兜到这儿才开始奔向主题。但是顾思林要兵权,皇帝要派锅,总不能霸王硬上弓明晃晃的来,那样太难看了。如果画风这样:顾思林:陛下你给我几个兵吧,我去帮你打怪!皇帝:好啊!我早想你这么干了!那岂不是体面全无?再说了,本来武德侯就是因为兵权太盛(长州20万人马都是你的旧部)而且又是外戚遭到皇帝的忌惮才赋闲在家,现在战事来了,又巴巴求人家带兵去给你消灾,皇帝这不就是打自己嘴巴吗?那天子的颜面何在?所以不能这么来,得把戏做足,做得文雅好看一点儿。
所以皇帝就立马表现出了忧心忡忡的样子:李明安这个书呆子打仗不行啊,这可怎么办呢?我身边这会儿也没有可以用的人啊,可怎么办呢?愁死了……于是捧哏演员武德侯立马上前接茬:臣愿意为陛下分忧!武德侯的儿子顾逢恩也立马带着关切而难以置信的语气叫了一声:父亲!表明他心里是“不愿意”年老的父亲披挂上阵的(可刚才从家里出来之前,你爹穿盔甲的时候你明明也帮了忙的好吗)。一边是皇帝为无人可用焦头烂额,一边是家里的宝贝儿子担忧父亲老迈年高吃不消不情不愿,夹在两难中间的武德侯怎么办?唉!没办法啊!为了国家,我顾思林只好豁出这条老命,不能上创造条件也要上了!这么深明大义,老实说作为观众的你有没有被感动到?哈哈哈!
中国古代的许多封建王朝都号称以“孝”治天下,而且这种理念也不仅仅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说说而已,而是真的贯彻到实际的政治生活中去。比如汉代的察举有“孝廉”这一科,魏武帝曹操就是通过举孝廉直上仕途的;在后来的官场生态中,官员遇父母之丧要“丁忧”,回家守孝三年,期间一般不可以出来做官。但是这样一来,对于一些身居要位的重要官员来说,离岗会带来行政的混乱,影响国家的正常运转。那怎么办呢?就有一种特殊的变通办法被创造出来,皇帝可以通过下命令的方式要求守孝的官员停止丁忧或者缩短孝期,立即重新视事理政,在忠孝不能两全的情况下,使“孝”服从于“忠”这个更高的伦理。因为通过强制命令的方式中止或缩短孝期是破坏了孝子的人伦常情,所以这种变通的办法被叫做“夺情起复”,或者简称为“夺情”。剧里武德侯的复出带兵,走的就是类似于夺情这样的套路。
于是一场事关国家命运的重大任命就在君臣这些看似全是废话,其实没有一句无关的废话;看似全是闲扯,其实字字都紧紧围绕主题打转的言辞交锋中落地实锤。就是交易达成,顾思林也没忘了甩锅:陛下啊你可得考虑好!我名声有点臭,不要因为用了我而把您和太子英明神武的形象也给搞臭了啊!(意思就是:这可真不是我自愿去的,是因为国家没辙了,皇帝你逼着我才去的,本来就怕人家说闲话我还不愿意去呢。交易达成了,这会儿才第一次提到太子。这是因为刚才是皇帝出价,他购买;现在轮到他出价,皇帝回馈了。)于是皇帝马上给他喂了一颗速效强力定心丸:你不负国家,我就不负你顾思林(你在前线好好干,太子冠礼这事儿你就别瞎操心了,有我给你把着关呢)。于是太子的冠礼就这样水到渠成了。
中国古代玩政治的最高道行就是象这样,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实际上什么都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模棱两可,悄悄办大事儿,让想找茬搅局的人抓不到半点把柄。
我们可以看看,为什么之前卢世瑜率领文官们费尽了口舌,却始终无法撬开皇帝的金口给一个加冠的允诺,而顾思林一出马就得手了呢?这是因为顾思林有卢世瑜他们所没有的优势,他手握的筹码可以打到皇帝的七寸,而卢世瑜他们却没有。与皇帝斗智斗勇,要学会揣摩皇帝的心理,懂得他喜好什么,忌讳什么,需要什么,嫌弃什么,这样才能踩在正确的点子上,才能号准皇帝的脉,打到他的七寸,把他拐到你的思路上来,才有成功的希望。顾思林就是号准了皇帝的脉,眼前来自长州的大麻烦只有自己出马才有可能收拾得了,所以他才有底气去跟皇帝摊牌。
关于这一点,历史上同样有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可以拿来说明一下。明世宗嘉靖皇帝晚年,御史们受首辅徐阶指示,要上书列罪状彻底扳倒严嵩父子。为此他们搞了个迂回的斗争路线,先去弹劾的他的儿子严世蕃。当时严嵩已经失势被赶回了江西老家,严世蕃也第二次被嘉靖皇帝逮捕下狱。严世蕃派人在外面造势,宣言说自己被捕是为了给杨继盛和沈炼申冤,此事都是严世蕃的作为,且洋洋自得地对身边人说:“不用怕,牢狱之灾马上就消解了”。三法司不知是计,稀里糊涂的还把这一条作为了严世蕃的头号罪状。当时的草稿要先呈内阁议过之后才会拟定呈报给皇帝。徐阶看了稿子,笑道:“诸公这是想要为他保命吗?”然后将稿子删改之后交给他们具奏呈给皇帝。严世蕃听到消息哀叹道:“死定了。”果然嘉靖皇帝随后就将严世蕃和罗龙文处斩于市。原来当初杨继盛、沈炼的冤案是嘉靖皇帝亲自定的罪,皇帝为人自负,怎么可能推翻原来的结论自己啪啪打脸?严世蕃就是吃透了这一点,才派人在外面大肆造势。他深知重提杨沈的案子只会激起刚愎自用的嘉靖皇帝的逆反心理,自己就可因此而脱罪。
深谙嘉靖皇帝心理的徐阶给严世蕃定的罪名主要是以下这么几条:(1)、与幕僚罗龙文勾结江洋大盗,且罗龙文居住在深山时,僭越乘坐轩车、服用蠎衣(他是墨工出身,也是严家的幕宾,没有资格用这些东西),有不甘为人臣的野心;(2)、严世蕃第一次获罪之后,与罗龙文日夜诽谤时政;(3)、严世蕃听彭孔说南昌仓地有王气,于是在这里起宅第,规制比拟王府,修筑时动用了役众四千人;(4)、勾结宗人府的宗人典楧,阴伺非常,且招徕聚集亡命之徒;(5)、严世蕃和罗龙文通倭,倭寇汪直还是罗龙文的姻亲,罗为了与汪交通而向严世蕃求官,又召集了汪直的余党五百余人,为严世蕃外投日本进行谋划,并且让严世蕃手下的班头牛信从山海卫弃伍北走,勾结外兵共同响应。徐阶给严世蕃拟定的这些罪状:作乱、通倭、逾制、谤政、不臣,哪一条都直扎敏感多疑的嘉靖皇帝的心窝,打在嘉靖的七寸上,遇到这样老奸巨滑的对手,严世蕃哪有不死的道理?
拿到了皇帝保证的武德侯顾思林,从殿门里大踏步出来,把外袍解下来披在已几乎冻僵的太子身上,宽慰他说:没事了。顾逢恩背起太子送回太子宫。只有这一刻,才让人感受到浓浓的令人欣慰的亲情欢愉。至于那团请罪书,顾思林就当场烧成了废纸,扔灰烬的那个动作霸气侧漏。这一大段戏下来,顾思林是为给太子求情当说客而来,当着皇帝的面却又没有说一个为太子求情的字,最终还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不说而说,这正是最高明的说客手段。总觉得这段戏写得有《战国策》里《触龙说赵太后》之风,顾思林有战国处士横议、纵横捭阖,以三寸不烂之舌摇动天下的风采。
拿到了冠礼权的皇太子萧定权,将在惊心动魄的反转中完成自己的“百罹成人”。
(本章完)
经过一天的折腾,太子萧定权拿到了父皇为他举行冠礼的承诺。但是这个结果皇帝是不甘心的。因为给皇太子加冠这个事儿本来是他作为皇帝赏给太子的恩典,结果到头来变成了武德侯以出兵作为要挟换来的妥协,皇帝感到被狠人摆了一道,所以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他知道要武德侯出兵,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说白了,皇帝不满意的不是武德侯拿为太子加冠来作为要挟这件事,他不满意的其实是武德侯的强势让自己不能轻易的动他,不能愉快的盘他,这种不安全感令他不爽)。另一边儿,赵贵妃和她的宝贝儿子齐王萧定棠也不甘心,他们与中书令李柏舟、姜尚宫等心腹一起暗中策划,准备在太子的冠礼上绝地反击,掀起一场能将萧定权致于死地的超级风暴。之前那个雪天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个小序曲,真正劲爆的大戏马上就要拉开帷幕,就象我们后来在剧中所看到的那样。
那么这场阴谋是如何策划的?太子萧定权又是如何见招拆招,绝地反击的?我们现在就来捋一捋这个事儿。
之前看到好多评论里都在使用“反转”这个词,认为萧定权的每一次反击都使得局势有了某种程度的反转,这样的“反转”多了,就给人以刻意的印象。甚至有评论者冠以“散片一样的反转剧,沙堆上的悬疑”这样的恶评。是不是这样呢?我们试着来分析一下作者的编剧逻辑。
在正式开始分析之前,有一个问题要予以必要的说明,就是关于有些评论所认为的“为了反转而反转”的问题。从第2集到第4集开头的冠礼部分,剧情经过了多次的“反转”,由于太过频繁,有些没看懂的观众会觉得逻辑不通,剧情的转折显得生硬而刻意。甚至会有部分观众觉得作者纯粹是为了编而编,写出来的剧情不通顺,拿到现实生活中考量根本没有发生的可能性,因此逻辑不通。至于是不是这样,我们放到后面再讨论。现在我们想探讨的问题是,为什么同样的情节在作者和观众眼里看来,逻辑性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我的看法是这可能同作者与观众各自所站在的角度不同有关。我们可以用一个数学上的例子来说明。假定某甲要开车连续经过三个十字路口,每个十字路口都有直行、左转、右转三种可供他选择的驾驶方向,某甲在各个路口按照自己预定的目的地而选择了其中的一个方向,站在路边的某乙则全程旁观了某甲驾车经过这三个路口的全部实况。那么我们可以看到如下不同的情况:在某甲看来,由于他明确自己所要到达的目的地,因此他根据实际情况选择了最合适的驾驶方向,他通过这三个路口的路线在他自己看来是100%必然发生的结果;某乙则恰恰相反,在某甲依次通过各个路口之前,他会事先预判某甲选择其中一个方向的可能性,当某甲依次通过了三个路口后,某乙发现,某甲实际通过的那条驾驶路线,在他预判的结果中出现的概率只有1/27,即3.7%,这是一个妥妥的小概率事件,于是某乙认为某甲通过他实行驾驶的那条路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等同于基本不会发生。
这中间的差别看出来了么?这是因为作者写作时,是预先知道自己预设的情节走向的,因此他的视角是决定论的,而且许多作者为了不使逻辑混乱,在写作时会尽可能少的考虑很多额外的因素,所以他们的视角就相当于前述驾车的某甲,为了剧情的需要,他们只会采用诸多可能结果中的其中一种;而读者和观众因为不知道预设的情节,因此会穷尽各种合理的可能性去判断情节的走向,他们的视角就相当于旁观的某乙,是概率论的视角,自然会得出与决定论的作者完全相反的结论。
事实上,为了保证主线剧情的严密自洽,大多数的作者写作时都会尽量只提供很少的几种可能性进行叙述,以保证逻辑上不陷入混乱(这就象你编织了一个谎言,需要用好几个别的谎言去圆,而你加入的谎言越多,则可能出现漏洞被别人戮穿的概率也会越大)。否则,以观众如此严格的要求,就算是如阿瑟·柯南道尔、阿嘉莎·克里斯蒂这样的推理圣手也难保不被极端难缠的读者喷成筛子。
那么有没有可能提供一种可能的剧情叙述,能同时满足作者和观众的视角,从而达到一种完美圆满的可行方案?遗憾的是,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于作者写作而言,追求的是逻辑的自洽,也就是逻辑上无明显的矛盾,能够自圆其说;而某些观众追求的则是完备性,也就是穷尽各种可能都一一予以满足,尽可能的填补上所有可能出现的漏洞,使得整个叙事体系完备而无明显的瑕疵。
那么有没有这样一个系统能同时满足上述的自洽与完备这两种要求呢?数学上的哥德尔不完全性定理已经告诉我们,这是不可能的:一个逻辑自洽的系统,必然是不完备的;而一个完备的系统,在逻辑上不可能自洽。这就好比荷兰版画家埃舍尔在他的一幅著名的版画上所表现的那样:画在纸上的一条龙咬着自己的尾巴,拼命地想把自己拽离纸面,却永远也无法办到。这就是为什么看似完备的欧几里德几何学体系,一定要引入平行公设,强行规定平行线在欧氏几何空间里永远不能相交的原因。否则,如果引入不一样的公设,比如假定平行线可以相交,或者其它的公设,就能得到其它各种非欧几何学的空间体系。
所以,那些既要求作者行文逻辑自洽,又要求考虑到所有可能、堵上一切逻辑漏洞的要求,事实上无法办到。所以对此仍孜孜以求的杠精们,你们不如去研究永动机好了,那个更适合你们刻苦钻研、追求真理的精神。呵呵。
那么好了,我们下面可以梳理一下整个冠礼案的前因后果以及反转的过程。杠精们可以退场了,因为我不打算考虑你们的立场
这部剧的节奏感真的可以给个满分!大陆一些团队似乎找到某种法门,抛弃掉了港台那种速食节奏,开始慢慢老派起来。说是架空戏,却开始照着从前的路子走,越来越注重文学性,越来越稳重悠闲。认认真真的讲故事,安安静静的表演,一字一句,一眉眼一投足的斟酌。衣褶纹理,剧情编排,台词表演,处处用心。也终于可以让我放下手机,看着大屏电视,心无旁骛的享受这时间。在明知道可能会被忽视,但依然纠缠于每个细节,将品质做出来的团队,于这时代而言,都是了不起的匠人,坚实倔强的敬业者。
为了反转而反转的剧情,你以为你是在煎蛋吗,翻来翻去的,傻子都猜到的剧情,有本事像琅琊榜那样,隔几集连同之前埋的线,才一次过破局,后发制人,现在发行方吹自己比长安十二时辰还好,是媲美琅琊榜的力作,抱歉,我只觉得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剧情,政治权力斗争又不是请客吃饭,角色天天哭,这是干嘛呀展示眼泪的力量吗
跟《天盛长歌》一个毛病,背景极其庞大,气氛渲染极其严肃,结果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些勾心斗角的小伎俩扔给后宫还凑合,在庙堂上就显得十分做作。罗晋一个外形俨然中年的男演员,还要如小儿一般跟父皇撒娇,人设美惨强的惨一看就是演出来的,非常不自然,特别别扭,可惜了服化道和摄影,这剧成不了第二个琅琊榜。
如果我没听错,这部剧应该全员是原声台词。黄志忠王劲松张志坚这些老戏骨没的说,就连ww的邱心志都是原声且不出戏,真的佩服所有演员的用心。我们终于不用听季冠霖边江乔诗语阿杰谈恋爱了。
前三集就为一个愚蠢但自以为聪明的事折腾,还要观众跟演员一起表演降智吗?还反转,两次差不多就得了,转转转还转上瘾了,观众喜欢看反转不是喜欢看你拍大风车。罗晋演戏本来就很紧绷,以40高龄演20岁少年人,身为千岁之尊动不动就泪流满面,少年老成感是没有的,只像更年期情绪不稳定。哎,人贵自知。
尼玛。。。。。。这些人是闭着眼打分吗?这种优质电视剧打7.5不丧良心吗?低质量麦麸和油腻言情剧大行其道,这种精心制作的剧却连宣传都不敢,真的是劣币驱逐良币啊,心痛。我五分不改了,就算后期崩我也能靠n刷前六集活命了,真的拍的,演的,编的都太太太好了。
编剧不懂戏。
男主宋朝的,女主唐朝的,大臣南北朝的,皇宫ps的。
一开始只想打开当做背景音,没想到真心好看。太子可太惨了,希望梁园大大能在剧里给他一个好结局吧~
空镜不错,剧情慢热,可能最吸引的人就是片名吧。罗晋适合演男二,抢男一的风头,演了男一反而撑不起来。李一桐就是个丫鬟脸,演多少女主角都红不起来。郑业成什么时候红阿?
品质还不错,表演和节奏都OK,前四集各种反转,就是郝蕾领盒饭有点早...不过瘾啊。ps:大块的红和白,张叔平美术造型上夹杂了好多私货啊
看了四集想看又不想看。受不了一个太子这么惨,老是哭哭啼啼
鹤唳华亭这个名字,就给人孤凉之感,演员们也的确演出了这种感觉。从开篇雪中的师生戏到朝堂的群戏,真的是都很精彩。加上电影级别的镜头,太赏心悦目了!
所谓的权谋和闹着玩似的,一股小家子气
这个评分低了,真的,别指望我国观众有啥文史和艺术素养了。
剧情有点扯有点,感觉像个弱智儿童剧。男主角动不动就哭,我的天啊,太子啊,我要是皇帝早废了。政治斗争像过家家,太子加冕居然想出来了从城墙是丢檄文的桥段。
《鹤唳华亭》前几集的戏剧密度是很强烈的,但仔细想想,其实就说了一件事——齐王借太子不孝,来攻击太子,甚至让太子皇位不保。不孝,这在古代世界里是不可原谅的,更是为人臣子的大忌。孝这个问题,是和忠挂在一起的,只要有人把这件事捅出来了,太子就必须给以回应。是承认,还是辩解,亦或是告诉皇帝,是谁嫁祸。他就这三条路,否则太子就别想当。这是古代世界里一条不成文的规则,这条规则约束了所有人,只要你想在这个帝国生存下去。只要没有人发现《鹤唳华亭》里这条规则的不对劲,那它就成功了,它就成功把观众带到了过去。当孝的存在与封建社会结合时,它必然会演变成真正的孝子太子在宫门前哭喊着进不去,而这件事反而成为他不孝的罪名的荒唐闹剧。所以萧定权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个悲剧人物,一个不得不在规则下和命运抗争的人物。
如果一个国家举办重要典礼城墙却无一人把手,如果破坏太子的加冠礼靠的是宫女从城墙上扔下檄文,如果掌握国家命脉的高层每天都在玩这种过家家一般的狗屁权谋,那么如今高考就是汉族加十分了。
原著粉报道~ 点茶这件事在原著里是一个很重要的动作意象,定棠精于点茶,他的茶道是皇帝手把手教出来的,而定权虽然有老师提点,却始终觉得内心空荡。读书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象梁园太太笔下“咬盏汤花”是什么样的,没想到真的还原在了剧里。这部剧在点茶还有礼仪等方面都做了详细的考究,可以说是文化底蕴深厚,不论是台词还是人物举止,在风格上都古朴而风雅,也期待定权笔下的“金错刀”。
60集?看了两集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