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韩国电影《许三观卖血记》抛弃了余华原著中小人物在历史变迁中的无助和荒诞感,注入了韩国电视剧家庭温情的核心伦理,使得“父爱妻从子孝”变成了电影的主题。这样的转换并不能说不好,因为体现东方的传统伦理可以说是韩国电视剧的强项,也是韩流风靡亚洲的原因之一。但是期待看到如同李沧东《薄荷糖》,金基德《收信人不详》这样具有厚重历史感的韩国电影的观众可能会失望,因为电影《许三观卖血记》本质来说只是一部精致版的韩剧。
余华在90年代最重要的两部长篇小说《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曾经被很多人当成生动版的中国当代史来读。《活着》早已在1994年被张艺谋搬上了大银幕,但《许三观卖血记》的电影改编却一直难产,其中原因不言自明。所以河正宇自编自导自演的韩国版确实是一个空白的填补。河正宇在《恐怖直播》和《黄海》等电影中已经展现了精湛的演技,他在演员界中的地位也在这部电影中体现,因为就连几句台词的小配角也由眼熟能详的明星演员担任,表演方面无须担心。
电影的一个大问题在于“精致版韩剧”的拍摄手法与“吃不饱饭”主题的矛盾。韩剧的拍摄手法比较追求浪漫化事物。电影的布景精致,衣着考究,用高光为主的拍摄手法虽然让电影变得亮丽好看,却牺牲了真实的贫困感。喜剧的风格虽然体现了诸多小人物的乐观精神,却缺少了余华小说中的荒谬残酷。更重要的是,对于“历史”的故意遗忘使得观众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聪明能干勤奋的人儿会穷到这样的地步。电影始终都没有给出如此贫困的原因,只是作为一个先决条件树立在那里,最后给出一个在贫困中挣扎但乐观向上的大团圆结局。这就和很多韩剧电视剧一样,穷人富人公主王子一开始就决定了,原因基本不去探究。其本质上还是成人童话。
虽然《许三观卖血记》的小说看了好久了。但结尾还是记得和电影完全不一样的走向。小说中,许三观最后哀叹的不是他没钱吃不饱饭:生活已经好了,他不需要再卖血为生。而是血头告诉他他老了,血已经不能卖,没用了。这是一种对于自身价值丧失的悲哀,是人生中终有一天的虚无和无目标感带来的悲剧。但韩国电影的改编却简化成了一个不明所以然的大团圆:一家人终于围坐在一起吃泡菜鱼火锅和大包子了。高光柔镜的处理完全弱化了余华原著中人生本质和时代的悲剧感。就如王子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一样,后面是否还要卖血吃包子,还是家庭和睦了就一直能吃包子?编导似乎完全都不想提了。
电影其他的一些缺陷包括,许三观对于一乐的态度前后转变太突兀,缺少适当的铺垫,以及几个有头没尾的配角等等。不过总体来说,电影的节奏轻松明快,演技突出,有些地方颇为幽默,有些地方也能催泪,看后的沉重感不大,反而让人感染到了积极乐观的情绪,也能增添对泡菜鲫鱼和包子的食欲,像我看完后马上就yelp能吃泡菜鲫鱼的韩国店了。
2015年1月15日,由河正宇导演并主演的《许三观》在韩国上映了,河正宇是我们都非常熟悉的一名著名韩国演员,他曾主演韩国顶尖电影《追击者》里面阴狠毒辣又变态的杀人恶魔柳永哲(有印象了吧?那个坏笑的帅小子),但关于《许三观》的故事却说来话长,这部由中国著名小说家余华的代表作《许三观卖血记》改编的电影,因为它的来路周折和历史悠久而备受中韩两国影人的瞩目和关注。因为《许三观》是余华的同名小说改编,所以我们在此对余华的文化作品和造诣做一些稍微详细的评价和解释,以便读者更好结合文本背景理解和赏析这部电影。
说起余华,相信现在很多80后和90后都觉得陌生,十几年前,余华的《活着》已经被张艺谋成功改编成了同名电影,在国内外获得了成功。余华是一位非常“聪明”的作家,他的小说里有着对人性接近动物性和兽性的洞悉,对现实生活诸多深刻透彻的体悟令他的小说返璞归真,具备简洁又深沉的魅力,简略的对话和情节中大有深意和谋划。最重要的是余华的小说描写格局是时代性的,框架宏伟,这使他的小说在某种意义上成为典范和严肃文学。余华的《许三观卖血记》入选韩国《中央日报》评选的“100部必读书”(2000年)、中国百位批评家和文学编辑评选的“20世纪90年代最有影响的10部作品”,并被广泛翻译成英法意大利语等,在很多国家流传并受到普遍褒奖。
之所以在中国迟迟不能改编成电影,有着它特殊的历史和时代原因。姜文曾经持有这个小说改编权,也无故搁浅。在等待了14年之后,韩国买下了这部小说并改编成电影于2015年公映。
《许三观卖血记》以博大的温情描绘了中国解放初五六十年代,作为普通家庭一家之主的许三观为生活所迫,一次次为妻子、孩子、情妇而去卖血换钱换食物的辛酸感人故事。他靠着卖血度过了人生一个个难关,战胜了命运强加给他的惊涛骇浪。许三观经历了中国很多的巨变,经历了大食堂时期,也包括六十年代的饥荒,一家三口靠喝稀玉米糊糊度过(80后也许还能从父辈那里听到这个故事)。能以一个人和一个家庭折射整个时代的变迁与漫长历史身世,就是余华写作功力的最佳体现,也是他的作品充满意义的关键所在。
《许三观卖血记》人物形象接近白描,对话钢刀利水,有着底层农民的直接与憨态,也有着余华小说里一脉相承的荒诞,具备浓烈的妄诞色彩。许三观跟着几个朋友去卖血,要先喝饱水,因为他们认为“喝足水血也就被稀释了,就像油被稀释了一样再卖给血头”,觉得这样自己就占到了便宜,以至于在抽血前,他们几个差点被尿憋死。底层人民的愚昧和执信、把自己当牲口卖的悲凉,就在这个简略的情节中被刻画得入木三分。农民依赖土地为生,然而土地却不再给农民以丰衣足食的现实保证,许三观们不得不以一次次“卖血”来应对人生各种考验与挫折,这是特定时代背景下的生活,也是我们都早已远离的残酷和蛮荒年月。
用“出卖生命”的方式来延续“生命”,用自己的血和接近死亡换取养血的食物和继续生存,本身就是一个荒诞而荒凉的怪圈。许三观在这个循环往返中努力挣扎,像拼尽气力的蝼蚁,在一次次苦难的轮回中以自己的血肉为家庭提供饮食温暖。其实换一个角度来看,许三观的作为无异于喝自己的血吃自己的肉来延续生命(当然,这样一说开,就变得惊悚了许多)。但许三观的思想简单,从未有过现代人的“多愁善感”或“抑郁症”,他没想不开过,他简单又显得“愚蠢”,总是积极应付各种困难,艰难中携抱家人前行,从一食一物中得到满足和喜悦,觉得自己很“幸运”,活得有滋有味。许三观年老体弱时,想再用卖血来为自己买一次炒猪肝和温黄酒,却被告知自己的血液已经不能用,他当时就泪雨如下。生命不能再被消耗和用来“买卖”也宣告了许三观的失去价值和临近死亡。
这就是余华文笔的残酷与生猛。
许三观所处的时代是一个贫困艰难的时代,物质极度匮乏,时代背景动荡阴沉,人们所需要满足的首先是口腹之欲,希望吃得饱穿得暖,养得活一家老小。这与当时的韩国有共通之处,当时韩国的处境也非常艰难,还在美军的控制下。而且韩国与中国同属亚裔黄色种族,在家庭传统和伦理观念上有很多相似之处,这使得《许三观》的故事被韩国改编上映成为可能。
物质希贵 饮食男女
现在的90后是很难想象那个时候会吃不起白糖的情景,现在中国人的生活富裕了,吃的零食里面掺有大把白糖、面粉和巧克力,反而要节食减肥。而在原著中,许三观为了讨好血头,攒了好几个月的白糖粮票拿去换了一包白糖送礼。血头不收,许三观说“这么珍贵的礼物我自己吃掉就太浪费了,必须得送礼用才行”,血头为了领情也是非常珍惜的抓了一小把,放在舌头上舔舔:“这白糖真甜,细滑得就像小妞们的皮肤呢”!许三观卖一次血能挣35块钱,这在当时来说是一笔巨款。五块钱就可以买十几斤的肉骨头,四五斤的黄豆绿豆和菊花(许三观一次卖血后送给情人的礼物)。许三观就是靠每次卖血换钱,帮助自己困苦艰难的家庭熬过最低谷的时期(这一点与《活着》非常接近)。在卖血后,他总是花上几角钱去胜利饭店,叫一盘炒猪肝和二两温黄酒,算是对自己的补偿和犒劳。在韩国电影版中,这份小小的犒劳改成了韩国特色的切血肠和猪肝。穷人吃不起肉,韩国的肉食和果蔬至今都是紧缺品,韩国电影里的大餐也总是众人围着吃一顿烤肉,每个人谨慎地夹起一团烤肉填进嘴里(有印象没?)。当时能吃一顿这样的饭菜,已经算是穷人梦寐以求的豪奢大餐。
余华的小说总少不了对食物的迷恋与珍重,它在那个年代,是每个人生存的底线,也是他们所能幻想的极致幸福。章小东(文学大师靳以之女,曾经富贵的上海小姐)曾写过一本《吃饭》,记录自己只身前往美国的挣扎与求生。富贵之女他乡奔命,滋味自然难以言语。章小东借吃饭,记录了自己逐渐适应异乡生活,进而在异国赢得成功和坚强的故事(故事质朴感人,推荐一看)。吃饭是人类社会最基本的事,在食物、物质和欲望都过剩和非常丰富的当下已经再也体会不到吃饭的重要性。但吃饭对于简朴的人们和辛勤的岁月来说,始终都是每天最根本的一个追求、一个目标,口中滋味腹中温暖,才上舌尖甜在心头,总是挥之不去和特别重要的喜悦和安全感。
在韩国版的《许三观》中,前半段侧重写许三观与许玉兰的恋爱过程,简洁生动,一顿一餐很有生活气息和情趣。许三观看上美丽的许玉兰,想娶她为妻,就请她吃白面面条,电影里的许玉兰(由著名韩国女星河智苑饰演)性格泼辣爽利,玉颈一伸,笑着就把面条吸进了小嘴里;吃完她说没吃饱(相当能吃的女汉子,强悍的胃口跟柔弱外表严重不符),许三观又请她吃大白肉包子,还给她买了一大包生肉做礼物(难以想象那个时候最珍贵的礼物就算一大块肉了…..一大块油乎乎的肉摆在谈情说爱的人之间……想想这个场景也真是醉了),这还不算,韩国当时属于美军占领地,美军带来了很多时髦玩意儿,所以许三观还有条件大方地送给许玉兰一小瓶(约28ml)的香奈儿No.5香水。
许三观和许玉兰就坐在最时髦的小咖啡馆里,许玉兰万般珍惜的小口喝着咖啡,心满意足地望着眼前摆着的、油纸包着的生肉;还有那小小一瓶香奈儿香水。
许三观说这个香水可香了,你试试看。许玉兰就很小心打开了香水,稍微蘸了一下,扑在耳朵后面,迷恋地使劲闻了闻。
看到此时,在物质过剩年代,狂吃豪买、欲壑难平、味觉和嗅觉都早已麻木、家中罗列各种香水化妆品却早就厌弃的我们,仿佛也被他们召唤回了那个“食之有味,闻之有香”的年代,吃顿肉都是香的,扑一点名牌香水就欢喜到要命。现在哪个姑娘闺房里不是摆着成批未开封的化妆品,衣柜里塞满没穿过的衣物,还没打开就已经有新品出现,还在买买买(淘宝就是给败家娘儿们准备的)。虽说那个年代艰苦,许玉兰只有三四套衣服换着穿,从娘家带过来的两匹绸缎始终藏着不舍得用,但大家都非常珍惜和物尽其用。
许玉兰吃了许三观不到一元钱的东西,许三观说你因此欠了我的,就得嫁给我偿还。婚姻中的功利和现实;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各种恩惠皆有目的,都被余华这一个小小的桥段描绘得淋漓尽致,生动有趣。
许玉兰生得美貌,婚后也泼辣能干,操持家外里里外外,一连给许三观生了三个男孩。在电影版的后半段,集中在了这个家庭的建立与维持中,大部分篇幅都集中在了许三观和他的长子一乐的矛盾与和解中。因为一乐并不是许三观的亲生,而是许玉兰与前情人何小勇的孩子。许三观从最初的排斥、隔离到最后真情流露,与这个孩子之间产生了真挚的亲情和呼应,电影描写得细腻和感人。
亲子关系始终是中韩家庭中的主脉和支柱,“父权”也是传统亚裔家庭的主旋律,作为一家之主的许三观发现长子不是自己的,父权遭遇挫折,受到挑战,即刻崩坏,家中矛盾忽起。他与长子之间的互动和逐渐尝试靠近,到最后接纳彼此,融为一家也象征了父权的重新回归和家庭秩序的继续稳固,也象征了中国传统家庭的延续与承袭。
许玉兰在婚前与情人偷情,是对许三观的背叛;许三观婚后又勾搭自己的旧情人林芬芳,又是对自己妻子和家庭的背叛。这么一来大家就扯平了,心平气和了。在这些有趣且诙谐的小桥段里,余华写出了人性微妙的争斗与对抗,妒忌与自私,也写出了家庭内部常规性的能量动荡与一定程度上的虚伪性、人的盲目和情感的漂移,验证了一个基础的感情观念:没有始终专一和纯洁的人和感情,生活就是接受欺骗与背叛,然后努力活下去。
许三观与许玉兰都出身贫贱,但他们却通晓人生明理,懂得变通,自私自利(人的本能,无可厚非),懂得生活的“智慧”,也相当现实。许玉兰每顿做饭,都抓走一把米藏起来,慢慢攒了两小缸,就是这两小缸米帮助一家人度过了饥荒。经历了时代的磨难和家庭的动荡,对生活始终忍耐和未雨绸缪,无异于强者,他们是能生存到最后的人。
电影版对小说做到了基本的忠诚和还原,完成度还算可以,但叙事过分集中在个体家庭,忽略了整个时代背景的描述和转移,只集中在个人情感变化上,也是电影局限性的体现,没能像张艺谋的《活着》那样,在人物和家庭的身后始终立有时代的厚重沧桑和风云变幻。微末的小人物在自我命运中甘拜下风,只能用伏首贴耳、谨小慎微地躲过一次次风暴,卑微与谨慎是他们每一次都能幸免于难的法宝;而时代雄浑壮阔,倾袭所有人的命运与经历,气势磅礴凶悍,无人可与之抗衡,这只有余华的小说里才有的体现。放在韩国的这个电影故事,跟中国观众有一定距离,已经很难体现原始文本的这个主要魅力和风采。
电影的结尾,生活的沉郁与艰苦退却,苦尽甘来,许三观用再一次卖血的钱,带全家下馆子,热气腾腾刚出锅的肉包子、韩国特色的泡菜鱼肉火锅,孩子们高高兴兴,夫妻心满意足。这种幸福在当今看来也许不足以道,却是许三观一家最开心最高兴的时候,也是一群小人物执着不懈的追求和期盼,低到尘埃里小人物始终怀着对生活的热爱与信仰,苍茫沉郁的时代下总怀着希望,用自己的血和肉在刀锋上维系生活,却始终刀尖舔蜜,以死向生,倔强的求生求活。蝼蚁也拥有着比大象更坚韧的生命长度,也有他本身的尊严和慷慨。《许三观》的故事混杂着极致的残酷和别致的幽默,两者结合在一起,塑造出一种猛辣的味道,让人五味杂陈,看过这部电影像历尽一个长久复杂的时空,我们成为了历尽沧桑的老人,也成为更轻盈更通透的青春,只能默默注视这些主角们丰沛感人的生命形象:他们从黑暗与蛮荒的生活里挣扎了出来,一身血和半生泪,用失去自己血液和生命的方式来交换一天天的生活,如此辛苦和煎熬也能含笑面对,这也许就是生命本身和最精彩的刚毅和不屈。(署名党阿飞,转载请注明作者名及出处“豆瓣电影”,违者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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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观不是富贵,富贵也不是许三观。但《许三观卖血记》注定会活在《活着》的阴影下扭曲成长,两部作品前后相隔十来年(1993年至2003年),如同这个国家的前后十年,都有着迥然不同的走向。一个作家的代表作永远只有一部,其它注定只能是陪衬,但这并不妨碍其它作品的声名远播。如著名作家杨争光的长篇小说《从两个蛋开始》,被公认是其代表作,但其佳作《老旦是一颗树》,被欧洲导演高兰改编拍成了爱尔兰版的电影《哈里如何变成一颗树》。
河正宇执导并主演了这部《许三观卖血记》(2015),被移植到六十年代初的韩国,小镇还有荷枪实弹的驻韩美军。但与片中尚且能生活下去,唯挣扎于内心痛苦的许三观,与余华笔下那些窘困无依的庄稼汉有着天壤之别,更不要说衣着光鲜,令人惊艳的许玉兰了。小说中许三观卖血真真正正是为了解决肚子,而在电影里的三次卖血,却是为了改善生活、吃上香喷喷的肉包子及为大儿子许一乐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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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活化成了喜剧,或者说从头至尾充斥着喜感,这是韩国电影必须的卖点。电影是视觉艺术,观众在感观上必须得到基本的满足,如果一味的只是《二泉印月》般的凄苦愁怅,观者在索然无味之后,影片恐怕也会吃败仗。小说中的一盘炒猪肝和二两黄酒,变成了馋猫们的肉包子和蒸鲜鱼,这只是口味的喜好不同而已。
影片采用传统叙事,显然并不想在形式上有新的尝试,这比较符合大众的口味。甚至有莫明其妙的败笔,如闷闷不乐的许三观,突然跟桂花发生了一段关爱有加的戏码,以衬托他的矛盾与痛苦,这种生涩,当然毫不可取,只能说荒唐可笑。因为全片桂花这个女性角色只闪现过两次,并无交集,更无制造戏剧冲突的可能。但导演在影片的整体基调中,抓住了小说的根或者说电影中的魂。老老实实地在主人公许三观与妻子、大儿子许一乐之间展开,这增加了影片的可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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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当中天然地喜欢猜谜并执着于打破沙锅问到底。无疑影片满足了大家的窥探欲。通过验血欲昭告天下的许三观,万万没想到大儿子许一乐真的是大家嚼舌根口中何小勇的“兔崽子”。按他的话说是一个“杂种”,替那个混蛋白白养了十一年。许三观当然不服,当然堵得慌。他不停地找妻子许玉兰的茬子。以往夫妻俩当然爱的不得了,结果一出,完全改变了许三观的“三观”。
香喷喷的肉包子只给他的许二乐和许三乐吃,在他看来,那小哥俩才是他纯正的“种”。他撵走许一乐,让他去叔叔家吃红薯。好孩子许一乐乖乖地去吃红薯,但吃饱了红薯,还是想着吃肉包子。许一乐再次来到何小勇家,高喊着“爸爸”,让他给点钱,以后就不再叫他“爸爸”,保证不再滋扰他们家。但这个无情无义的何小勇不吃他这一套。何小勇如若不是这样的混蛋,那他以后的黯淡结局,也就不会令大家期盼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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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头受堵的许三乐缩在狭窄的破巷子,仰天看着月亮,看着看着,月亮变成了一笼冒着热气的肉包子,刚想尝一口,却如水中月,晃荡一下就没了。妈妈找到他,抱头痛哭。与其说许三观给大儿子脸色看,不如说他是处处给妻子添堵,谁叫你生了何小勇的野种呢。妻子无可辩驳,事实本来如此。但最大的痛苦却是许三观。因为他最喜欢许一乐,孩子懂事勤快,还听话。他几乎找不到大儿子一丝一毫的毛病,却要每天挖空心思找许一乐的不是,他怎么能不痛苦呢。
只有当何小勇脑梗昏迷之后,道场做法事,需要这个他从不待见的儿子出面,呼唤“爸爸,请你回家”,才能挽回他的一条命,但许一乐无法假装,却真心地喊出了“爸爸,我要回家”。徘徊在外的许三观,这才进屋紧紧抱住许一乐,背着他,实现了这对父子俩真正意义上的回家。这也就为许三观舍命卖血的凑三万块钱,给许一乐治病,作了有力的铺垫,否则影片也就失去了存续的意义。
代价是许三观频频卖血差点送了命,没等来钱,却被“洗劫”一空,这滑稽的背后再次说明,人性是值得怀疑的,妻子却是靠得住的。为了给儿子治病,等不来钱的妻子,终走上了卖肾的道路,终落得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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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范畴的电影,结果必须是“香喷喷的肉包子”,如同影片开头的爆米花、大麦茶。这些看似经不起回味的喜乐,却印证了开端到解决的思路。至于小说中的真实,与影片中的虚幻,仅仅只是角色的对应,而无实质的联系和固化。河正宇和河智苑并不了解中国的过去,他们不是葛优和巩莉。他们只是在演绎他们自己。要理解真正意义上的许三观如何“卖血”,那只能去细看小说。
如果了解六十年代的韩国,看看这部电影也未尝不是一个参照。即便同样呈现六十年代的佳片《记忆中的风琴》,依稀能找到韩国某种共通的生活气息和景象。韩国电影的苦中作乐,扎根于这个民族的特性之中。哪怕在七十年代朝鲜电影《摘苹果的姑娘》,我们也能找到某种刻板喜感的印记。所以,拿小说与电影作比照,注定是苍白的了无生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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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考虑的是,既然韩国人能拍一部韩国的“许三观”,为何中国电影人不能拍?在1992年至1994年的中国,田壮壮、陈凯歌、张艺谋和姜文,集中拍了《蓝风筝》《霸王别姬》《活着》《阳光灿烂的日子》等佳片后,几乎再也看不到这样出彩的光影了。《山楂树之恋》《归来》也只是打擦边球的表象,而非切入肌肤的再现,这是迂回而无可奈何的一息尚存。但他们渐渐老去,后来者将如何应承,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历史总不能随意地抹去,何况那段历史依然在现实中紧密回响。
很多知名的小说都有改编电影的可能,经过岁月的浸泡,它们的价值变得越来越弥足珍贵,却因时代的诡异循环,而变得越来越不可能。这到底是时代的进步,还是退步,我们无从知晓,却倍感深重的茫然。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倒认可河正宇的这部《许三观卖血记》,哪怕它空有其壳,这并不重要,紧要的是它呼唤和刺激着中国人自己的神经,不要如此紧绷,哪天也能放松下来,好好地拍一部属于自己的《许三观卖血记》《老旦是一颗树》。
2016、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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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写影评的时候,最先出现在脑海里的,并不是所谓的结构和意义,而是故事。看《许三观》的时候,同样也是关注着这个悲伤的故事。就如同参观别人的人生,从生到死,再从向死到往生。这个观影的过程很奇怪,带着一种对生命的质疑和哀叹,当然,更重要的是无能为力。整个故事,决定了我对这部电影的看法,我喜欢这种了解故事的过程,在光影的变换之中,来来回回,好像自己的生命也得到了丰盈和充实。
许三观是一个悲剧的男人,这种悲剧并不取决于个人,而是他生在那个悲剧的时代,所以,注定了无能。在特殊的年代,宿命总是会被无限的放大,不幸也总是多过幸。许三观是一个在宿命中苟且着活着的男人,他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自己倔强的尊严。他人生的与众不同从许一乐开始,也从许一乐结束,整个过程自然而然。他怀疑他,但是,他并不恨他,相反,他爱他,且爱的浓烈。
如果一个男人开始怀疑自己的骨血,其实,是他对生活的不信任。如果他坚定某种信念,并笃定相信一生,他是不会怀疑的,至少在活着的时候不会怀疑。许三观的生命是平静而卑微的,一家人的欢乐和悲伤都被装在一个透明的容器里,让外人观望着,并因此而怜悯。这种悲伤其实并不需要人人都明白,因为每个人都获得不容易,何必再去目睹别人的不幸。
当然,许三观的生命本身就是一个盛大的隐喻,被冷酷的嘲讽填满,被干涩色情欲和寡淡的意志丰盈。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许一乐的世界和大多数人的世界一样,断绝了往外的途径,但,其中却自有天地。
特殊的年代:
我朋友常说我是一个硬心肠的人,因为并不喜欢伤痕累累的时代,甚至拒绝与其有关的一切,文学,电影,音乐。其实,我并不是不喜欢,而是习惯于抗拒一切不幸的东西。《许三观》的背景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韩国,那个时代,韩国像极了中国,尤其是穷。穷的人,穷的姿态,穷的气质,那种酸腐和卑微,如出一辙。我看过很多电影,这种悲戚似乎是亚洲人的专属。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是一个非常特别,但是有非常重要的时代,法国后现代大师德里达说,六十年代发生的事,动摇、改变了世界的根基。六十年代是韩国的大变革时期,西方发达国家先进技术的涌入,让这个小小的岛屿之国,开始吸收外国资本和技术,适时调整经济发展战略。这是一个漫长的时期,在即将到来的辉煌之前,还有一段非常漫长的黑暗,这段黑暗的时代,被许三观这样的人物填满了。对电影来说,年代的设计是一种技法,重要也不重要。年代本身代表了一种态度,一种对年代的看法和议论,对观众来说,电影中的年代有时候是走进故事的竹桥,飘摇虚妄,但却能够直达心底。
特殊的人群:
特殊的人群其实很难定义,因为我们不一样,其实我们都一样。人群,在某些时候是时代的载体,承载着时代的记忆,彼此之间承受着生的压迫,死的胁迫,这种两难就是人间。六十年代的人群,的确特殊,荒诞不羁的时代必然造就特殊的人,他们对生活保持着怀疑和不幸,对未来坚定而又迷茫,各种矛盾推动着他们盲目的生,亦或盲目的死。
许三观在特殊的人群中并不特殊,导演河正宇用特殊的方式,让他和人群割裂来开,自成天地,他即是年代。许三观的故事其实是一个空空的瓶子,所有的故事都是慢慢往进填充的石子,等到某一天,瓶子满了,故事也就结束了。不管是圆满还是缺陷,这都是人生,是特殊人群共同的宿命。特殊的人群,总是无所事事,关照彼此的内心,都是一样的盲目,就如同灵魂沉入河流底处一样,深深嵌入河床,没有声音。
注定的无常:
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时间的沉寂特别明显,我不知道故事在何处开始,也不知道它将在何处结束,我看见的是一个男人无常的一生。这部电影拍的并不讨喜,并不是因为没有忠于原著,而是很多地方过于仓促。许三观是一个丰盈的男人,因为悲伤,但他并不是一个饱满的角色,因为无常。故事一旦面对大众,它就不再是私人的尊享,而是彻底和自己断了关系。它会被别人评价,耻笑,误读,它的意义在面向大众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这是电影的悲哀,同样,也是电影的必然。
生命是无常的,是光束中飞舞的微小尘埃,随风而起,随缘而落,不可久留,亦不可被解读。所有的生命最后都终归于静寂,可是,在静寂之前的无常,总是摄人心魄。许三观的故事,就像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的幻象,所有的潋滟和酷寒,也都是幻象。这种幻象,其实是真实的悲,很少会有人坚定的面对生命中的悲,因为活着,本来就不容易,面对悲,是要有多么强大才可以坚定。
河正宇讲了一个并不讨喜的故事,同样,也并不是一部风格突出的电影。《活着》的真正含义并不是用卖血去换取幸福,而是卖血换不来幸福时候的坚韧。
其实看完觉得就是一部韩国温情片,与余华的关系已经不大了,小说之所以有那样的地位是因为特殊的社会背景和历史架构,然而毕竟是异国改编的,抽离了那样特殊又宏达的背景,就只能是一部家庭片了。也不能说改编的不好,只能说,韩国人一来没有办法领会我们在那个时代洪流变迁中的挣扎和无助,二来韩国人更喜欢也更擅长把故事处理浪漫化,所以后来就是高光滤镜下的大团圆。大团圆也不是不好,只是跟余华的经典就没啥关系了。河正宇也是比较优秀的演员和导演了,但此剧中故事很多地方就显突兀,剧情转折也丝毫没任何铺垫,看的观众会觉得生硬。以及一部分是按照原作品照搬的,但又没有介绍为什么人会那么穷,以及穷到只能去卖血,人物对于时代的无力感也说服不足,总之,拿一般要求来说,算是个完成度还行的家庭片。再严格一点来说,改编有些虎头蛇尾,介绍不清故事背景和历史,但部分情节推动,又确实是只有那个特殊的时代背景才会有的,如果没读原著只看电影会觉得莫名其妙,属于改编的高不成低不就的感觉,所以,豆瓣上愤慨的很多同志们,还是剥离开来看,也算勉强及格的片子吧,河正宇也确实蛮不错,毕竟搁在中国这么复杂的大环境下,又是那么厚重和历史相关的电影,谁都不见得能把故事说清楚,冲着河正宇的出发点还是应该点赞的,再加上他的演技和故事的铺陈,虽说没了原著那种格局,但这样的艺术家,还是值得我们鼓励和支持的!三星点评!对了,还要说一句,演大儿子的一乐小演员演技炸裂啊,把这样一个复杂的角色诠释的太好了,眼神里都是戏,值得赞扬!
又笑又泪。小演员演得跟小河一样好,每个人都出彩。很好地改编原著,保持了那种荒诞乐观的精神,同时增加了悲剧感,而且毫无水土不服,让很喜欢原著的我非常满意。真正善良的人才能拍出来这样的片子,才会有这样的眼光选这样的题材。最后美好得像梦一样,幸福只不过是个偶然。可爱又自信的无赖让人心疼
三观一路走一路卖血直逼《活着》的那份惨烈没拍出来,三观最后的神台词没了差评!一乐这娃真心不错。
韩国人的民族性跟中国人是不一样的,中国人那种最为卑微的活着,估计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另外的一个民族是这样的。因为看过余华原著,所以这个片子力道差远了。而且影片两个小时,基调是摇摆不定的,看了很困惑。
当做家庭喜剧看还可以,去除了原作里政治对老百姓影响的部分,同一事件角度选材不同,至少电影应该好看,想让观众了解更多想让观众去看原作。天天叫嚷没有创作自由好像给你自由你就能拍好似的。国内更多的情况是一禁成名而不是因为拍得好看有深度能引人思考而出名,仿佛再差的片子只要能禁就是好片了。
架空的时代背景,再多苦情戏也只觉空泛煽情,违背原著的血泪惊心,也抽干了最精华的本质;几位演员表现还不错。
这么好的题材在天朝不能拍,让韩国买版权拍了。改编自余华的小说,影片生活气息浓厚,演员表演的到位,但是没有特定的历史背景,没有了时代变迁的历史沧桑感,就成了一部典型的韩式家庭煽情剧,这也是韩国擅长的。另,河智苑真漂亮。
虽然韩式煽情加了许多,原作的某些意义内涵没体现出来,但是双河以及小演员的表现实在太亮点,总体来说是值得一看的
不知道为什么,韩国人的生活就是给我一种莫名的荒谬感,和许三观的故事气质其实蛮搭的。
150116 乙支路入口乐天影院3号厅 河智苑官方cafe舞台问候场 从改编角度看方向是正确的也是合理的,能够感觉到导演的野心的作品。华丽的演员阵容从主演到助演以及童演到处都是戏,进展比想象中快内容也算得上充实,最后半个小时开始卖血之路带来感动。双河的夫妻配合很好。许玉兰婚后的盘发造型太好看。
为了看片专门跑到首尔。其实原作很沉重一直很担心会拍成什么样,但河叔挑选的段落都很适合商业电影,也是韩国喜剧片一贯的先逗笑后感动哭的路数。比起自娱自乐的导演处女作,这部电影明显完成度更高。因为原作先入为主的偏见,可能会感到某些地方的改动有些许遗憾。但单看的话也是很用心的好电影。
河智苑太好看了,比《秘密花园》时期好看十倍;尹恩惠到底为什么要参与这部电影;南多凛前途无量!
啥也不说了,你就别把它当余华小说看。河正宇演技杠杠的顺道还加持了一乐那娃!
人间疾苦浓于血,如父如子吃包子。
河正宇演戏的样子总是很帅气,若是要较真审视评价他的导演之路,嗯…只能说天分欠缺。许三观这么好的故事有点被糟蹋了,影片商业性和深度都有欠缺,两点都没顾上,太可惜了。不过,反过来想,片子的失败还蛮让人开心的。
河正宇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魅力,对于他来说只有烂剧本,没有烂角色.....
在韩国票房成绩令人汗颜。 但是一部好电影。 何征宇的尝试也值得鼓励,特别喜欢在Healing Camp中的那段。不过无论如何…… 故事还是充满浪漫的地方。
前面荒诞喜剧的风格其实还蛮眼前一亮的,败在结尾终究要来的苦情戏,跟前面风格转换突兀,也就很难被感染。一乐小演员很抢眼,颜值完爆二乐三乐,我看一乐才是亲生的。
故事移植到韩国,社会背景和历史事件都被架空了,故事也轻飘飘的变质了,苦难和贫穷甚至都变成简单的符号,它可以是任何一个狗血的亲情故事,没有了一个人经历过时代变迁的那种沧桑感,归根结底还是改编的过于失败,影片最大的存在感还偏偏是最后生硬的狂煽情,这样的改编拿来我朝照样能过审。★★
小演员很棒,但是换到韩国背景后,少了大饥荒和文革的那种荒谬与错乱。
不评分了……不是余华作品,是小河作品。最后连环大卖血把我给看疼了。别说邻国拍不出泼妇骂街的酸楚,那是因为当时人家其实正欣欣向荣……